{"ObjectType":101,"Sequence":4761,"PreHash":"6B98EFEE9D5EF7FAFF8B8AC5F93E2948","Content":"\r\n\r\n# 我们该如何理解疫情中的舆论混乱？\r\n\r\n原创 c少 [ 底线思维 ](javascript:void\\(0\\);)\r\n\r\n__ _ _ _ _\r\n\r\n\r\n\r\n \r\n\r\n \r\n\r\n \r\n\r\n最近，内地新冠致死人数明显增加，引发了人们更多的关注。此前，封控时医疗救助不及导致的死亡事件、奥密克戎杀伤力究竟有多大等问题，也在坊间得到了广泛的讨论。如何看待这些争议，我和相关专家聊了聊。\r\n\r\n \r\n\r\n\r\n\r\n问：2022年4月19日0—24时，新增本土死亡病例7例；4月20日0—24时，新增本土死亡病例8例；21日0—24时，新增本土死亡病例11例，已经不再是个位数。而到4月23日0—24时，新增本土死亡39例，虽然都“合并有严重的多脏器慢性疾病”，对许多人来说，还是有不小的心理冲击……如何看待这样的生命损失？ \r\n\r\n \r\n\r\n答：就像之前很多医学专家所提醒的，奥密克戎“会咬人”，这是不争的事实。另外，“医疗挤兑”也会“咬人”，不管这是治疗奥密克戎导致的，还是检测、隔离占用医护人员导致的。\r\n\r\n \r\n\r\n面对生命的损失，很多人在比较这样做会付出多少生命，那样做会付出多少生命。但其实生命的意义到底何在，生命是否真的能衡量，人们往往说不清楚。\r\n\r\n \r\n\r\n在两种做法间，比较哪个生命损失大，其实相当于“一命抵一命”式的思维，是在“抵消”之后，看哪种做法“额外”死亡多。这当然是非常朴素的生命观，但也把“生命至上”这样很有哲学高度的深刻思想给庸俗化了。\r\n\r\n \r\n\r\n个体的生命至少包括了一个人的过往、现在、将来，以及所有这些时间上与外界的联结，生命如此丰富的内涵实际上是“不可比较”的。“一命抵一命”本质上是把一个人生命的丰富内涵，变成了一次“科学抽样”，简化成了一个个完全相同的“质点”、一粒“像素”、一个“数字”。\r\n\r\n \r\n\r\n问：但我们也常说“生命平等”，“一命抵一命”式的比较，感觉上还是符合“生命平等”的说法？\r\n\r\n \r\n\r\n答：那是因为对“生命平等”也存在庸俗化的理解。“生命平等”同样是在生命“不可比较”的基础上而言的，是因为不可比较才显现的“平等”。当你一开始比较，就把它的丰富内涵都抽离了，也就背离了“生命至上”的思想，“至上”本身便带有不可比较的内涵在里面。\r\n\r\n \r\n\r\n问：就像在一倍无穷大与两倍无穷大之间，比较哪个更大？\r\n\r\n \r\n\r\n答：无穷大其实也挺复杂的，也有高阶低阶，如果硬要在生命问题上比较，人类生命怎么区分高阶低阶呢？无论如何，谈论生命，不建议引入这种简化的类比。\r\n\r\n \r\n\r\n还是要坚持生命的“不可比较性”。比较生命，即使是朴素的比较，其实也是个潘多拉魔盒。你如果面对生命，允许采用抽离丰富性的方法来比较，那么就会有人提出，连抽离都可以，为什么不能采用分解的方法？\r\n\r\n \r\n\r\n能不能把生命分解成过往和将来？能不能把生命分解成各种各样的“贡献”？\r\n\r\n \r\n\r\n一个因封控下就医不及而去世的年轻护士，她的“将来”是不是能顶上五、六个因为新冠去世的高龄老人的“将来”？一个老科学家的离世是不是能抵上几个老工人？\r\n\r\n \r\n\r\n在以往的一些社会事件中，像是大学生舍生救老农等，其实就产生过不少类似的讨论，甚至更奇奇怪怪的比较都有可能出现。\r\n\r\n \r\n\r\n归根结底，还是对生命存在庸俗化的理解，对生命的完整性、不可比较性没有真正的认识，没有察觉到朴素的生命观下，对生命数量的比较恰恰在瓦解生命的意义。\r\n\r\n \r\n\r\n问：在最近网络上的各种言论中，我们看到，当采取某种做法，使生命出现损失时，一些人往往会借此抨击另一种做法，并责问这些人的生命难道不是生命，难道不要考虑“生命至上”……等到因为其他原因出现生命损失时，又有另一拨人跳出来，用着差不多的话来质问。人们的认识是哪里出了问题？\r\n\r\n \r\n\r\n答：这也是源自一种庸俗化的理解，把“生命至上”绝对化。\r\n\r\n \r\n\r\n不论主观意愿如何，没有什么政策能够挽救所有人，也不可能为每一个人提供最好的救治，将每一个人的生命尽可能地延长，这是社会的现实。\r\n\r\n \r\n\r\n当持有不同立场的人，都在这样质问时，“生命至上”仿佛在撕扯中处于一种尴尬的境地。\r\n\r\n \r\n\r\n然而，这并不是“生命至上”理念本身的问题，是片面的、绝对化的理解导致的。无论采取什么政策，都会有一些在其他情况下，本来不会去世的人失去生命。“生命至上”并不意味着社会资源在挽救生命上的无限投入，依然要回归到最基础的、生命的完整性与不可比较性上，去理解这个“至上”的内涵。\r\n\r\n \r\n\r\n问：最近还有一种常见的现象，当探讨将来如何与病毒“共存”时，有些人就会说中国与病毒“共存”要死几百万人，要死让你爹先死。另一方也会反唇相讥，指出封控期间产生的死亡事件，反呛“死的不是你爹”。这感觉也很难说是健康的社会舆论，您怎么看。\r\n\r\n \r\n\r\n答：不管一个人怎么标榜自己珍视生命，能以这样的态度说话，很难让我相信他们对生命有什么真正的理解和尊重。\r\n\r\n \r\n\r\n当然，有些表态是比较隐蔽的，比如最近某地有一篇号称“接地气”的官方公开信这样说：“想想我们的长辈老人，想想我们的年幼后代。不知道这些鼓吹的人，有没有境界先让他们的家人先去尝试放开。”\r\n\r\n \r\n\r\n奥密克戎对少数人还是有危险，从这公开信的出发点来说，显然也是充分认识到、并想强调这种危险性的，因此让别人的家人先尝试放开的说法，本质上和那些咒人死的思维没有区别，只是语言委婉一点而已。当然中国唯物主义者是很多的，这种咒人死的言语不管出自哪一方，估计也没多少“杀伤力”。\r\n\r\n \r\n\r\n具体到新冠疫情上，这样的说法看似生猛强硬，其实也没有多少“说服力”。由于奥密克戎传播迅速，全家老小都感染并自愈的也已经不少，这样的家庭是否就可以理直气壮地回复你了呢？\r\n\r\n \r\n\r\n我在社交媒体上已经见到过类似的例子，当有人说你们家先试试的时候，对方反问：试试就试试，那么试完之后，我们家是否就可以不再受防疫体系管理了呢？\r\n\r\n \r\n\r\n问：确实，我也感觉到目前社会上的讨论似乎并没有形成对于生命真正的理解……我见过有读者声称，中国每家会死一个老人，也有读者惧怕自己家里长辈都会去世，只剩几个小辈。如此夸张的假设看来也已经没有“说服力”了，不过我的问题是，这种言论是因为过度珍视生命而产生的吗？\r\n\r\n \r\n\r\n答：我觉得这类夸张的言论与他们如何认识生命并无关系。有些人是对事实缺乏辨析的能力，有些是对中国缺乏了解，缺乏自信。\r\n\r\n \r\n\r\n比如张口就说中国要死几百万，要死一千万，表面看上去都是有理有据的，从别的国家找点什么数据来，根据人口换算一下。但关键在于中国与这些国家是不一样的。很多人自己觉得有道路自信，但一碰到具体问题就暴露了，只知道拿海外的东西来硬套。\r\n\r\n \r\n\r\n吴尊友2021年底也提过三百万这样的数字，但他表述得很严谨：\r\n\r\n \r\n\r\n假设中国的新冠感染率、死亡率和全球一样，中国会有4780万人感染新冠，会有95万人死于新冠。\r\n\r\n \r\n\r\n假设中国的新冠感染率、死亡率和金砖四国一样，中国会有5497万人感染新冠，会有114万人死于新冠。\r\n\r\n \r\n\r\n假设中国的新冠感染率、死亡率和美英两个经济发达、卫生健全的国家一样，中国会有2亿4百万到2亿6百万人感染新冠，会有305万人至315万人死于新冠。\r\n\r\n \r\n\r\n因为最关键的就是中国和其他国家并不一样，这个假设其实很难成立。中国即使“共存”，也会有比其他国家好得多的社会管理、供应链组织、个人防护等等……\r\n\r\n \r\n\r\n你如果不像吴尊友那样讲清楚具体的假设，直接宣扬中国要死几百万、一千万，当然是一种错误的观点。\r\n\r\n \r\n\r\n有人说中国还是发展中国家，医疗资源差等等，所以担心会比发达国家损失还要大。但这样说，也是不了解中国或缺乏自信。\r\n\r\n \r\n\r\n人均GDP和人均预期寿命高度相关，根据2015年的人均GDP水平预测，中国当时的人均预期寿命应为73.3岁，但中国实际人均预期寿命为76岁，还高了2.7岁。这其中有社会、环境等因素的影响，当然也有医疗体系的作用，而这正是在中国的医疗资源条件下取得的成绩。\r\n\r\n \r\n\r\n原因很简单，医疗就和打仗一样，不能“唯武器论”，不能“唯人数论”，人力与物资的组织与调配，人的主观能动性与培训，也是很重要的。\r\n\r\n \r\n\r\n问：那么对这种不了解中国的言论，是否需要去反驳呢？以前我们经常反驳西方恶意误读中国的言论，但国内这些误读中国的言论似乎是出自善意……\r\n\r\n \r\n\r\n答：我觉得这种言论存在也很正常，没有必要把它“社会面清零”。面对新冠，正视其威胁，与避免过度恐慌，两方面都是需要的。得了病，恐慌反而不利于康复，但太过淡定，又不利于维持防护。即使有一天“共存”了，必要的防护还是需要的，社会上的适度管控，可以减少医疗压力，个人重视防护也有助于自身和社会。因此，有一些夸张的言论，不能说一点好处也没有。\r\n\r\n \r\n\r\n夸张言论实际上也构成了社会“预期管理”的一部分。当人们产生了一个比较悲观的预期，而结果并非如此时，反而会形成一定的积极作用。\r\n\r\n \r\n\r\n当然，这是从社会角度来说的，对于我们身边出现的这种言论，还是可以进行适当的疏导，引导他们认识到自己对中国的不了解，更重要的是认识到生命的完整性与不可比较性。\r\n\r\n \r\n\r\n我在小范围内还用过“顿悟”的引导方式。前一阵子有些人呼吁重视封控中的死亡事件，另一方就会反复强调这些死亡与“共存”可能导致的“几百万、一千万”死亡没法比，我就直接告诉他这些巨大的数字是“无所谓”的，在他大受震憾之后，反而可以更好地认识到生命的“不可比较性”，恰恰是他们自己的比较，暴露了对生命“无所谓”的抽离与解构。然后，再引导他们认识到自己对中国的误读，连这几百万、一千万的数字都是不成立的杞人忧天。\r\n\r\n \r\n\r\n当然，这样的“顿悟”也要看对方的悟性，也有失败的。我事后总结失败的例子，感觉那些咒人“死爹”的，就几乎不可能说通。我分析，单纯强调巨大数字的人，可以理解他们是出于好心，基于这样的善意，是有可能形成更完整的生命观的。但喜欢咒人的，缺乏基本的道德底线，他们只是假装珍视生命而已，并不在乎对生命有任何深入的思考；他们只是假装爱国，并不在乎自己咒的也是中国人。\r\n\r\n \r\n\r\n问：您再次强调了生命的完整性与不可比较性，但是如果不比较生命的数量，我们如何权衡政策呢？您的提法会不会被视为一种逃避？\r\n\r\n \r\n\r\n答：如果一定要从“生命”的角度而言，我更愿意提出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生命力”概念。\r\n\r\n \r\n\r\n个体生命的损失当然会影响国家、民族的“生命力”，公共生活停滞、经济活动受阻也会影响国家、民族的“生命力”，最终政策的权衡是基于政治家对“生命力”的决断。\r\n\r\n \r\n\r\n政治家当然会看到各方面汇总而来的数字，不仅是生命损失的预估数字，也包括各种其他的社会、经济数据和预估。面对数字，他们还要判断可信度，最终在一个模糊空间中，得出一个综合的权衡，这就是一种政治能力的体现。而生命的不可比较性，就融合在这个模糊空间与这种政治能力中。\r\n\r\n \r\n\r\n政治家从群众中成长起来，但并不等于群众里每个人都能成为政治家。在当今信息爆炸的时代，每个人都能接触到许多数字，也给不少人一种错觉，以为自己认识10个阿拉伯数字，会比较数字大小，就具备了综合权衡的政治能力。民众不自觉地把治国理政简化为“比大小”，这或许也是信息时代的注脚之一吧。\r\n\r\n \r\n\r\n近期关于生命的种种混乱舆论，除了许多人生命观上的不足，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对网络争论的过度投入。适度的网络争论，也是国家、民族“生命力”的一部分，没必要把某种言论“赶尽杀绝”。但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双方都太急眼了，恨不得“赶尽杀绝”，都认为只要吵架吵赢了，就能够确立自己青睐的政策。\r\n\r\n \r\n\r\n可是，这种认识本来就是对中国的误读。中国并非西方那种民粹国家，我们的体制要为人民服务，当然要一直回应民意，但绝不是被民意牵着走。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这种责应该更多地体现在身体力行上，而不是做键盘侠吵架。认为吵赢了就能如何如何，显然是给自己背上了不必要的包袱，形成一种虚幻的自我满足，却无助于构建良性的舆论氛围。\r\n\r\n \r\n\r\n认识生命，还是要回到生命的完整性与不可比较性上，真正认识生命之美，认识生命之意义，充满戾气的言论，恐怕只会增加认识的难度吧。\r\n\r\n点一下右下角“在看”，让我们做的更好\r\n\r\n\r\n\r\n \r\n\r\n预览时标签不可点\r\n\r\n微信扫一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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