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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兴土木是追逐荣耀,还是为了什么?
原创 郑渝川hiecy [ 底线思维 ](javascript:void\(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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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世纪后期至19世纪初,整个欧洲都在兴修宫殿。丹麦在哥本哈根修建了阿马林堡宫,瑞典在斯德哥尔摩分别修建了王公和德罗特宁霍尔姆宫,普鲁士的柏林王宫和夏洛腾堡宫,以及在波茨坦修建的无忧宫、新宫、城内宫都已落成。俄国在圣彼得堡修建了冬宫,哈布斯堡君主国修建了霍夫堡宫。西班牙、葡萄牙也有类似项目。至于法国,修成了凡尔赛宫。只有少数欧洲国家例外,英国的白金汉宫建于19世纪末、20世纪初。
其实也是同一时期,中国清代的帝王在北京郊区修建了圆明园。过去,一些论者轻率判定,建造华美宫殿纯属资源浪费,是君王沉迷于物质享受的表现,也是国家走向衰落的信号——这些论者在完全不清楚欧洲国家宫殿建造史的情况下还断定,中国皇帝在建造宫殿的同时,欧洲国家的帝王、贵族、资本家却在热情支持工业革命。
中信出版集团近日推出“企鹅欧洲史”系列读本,其中第6册为剑桥大学现代欧洲史荣休教授蒂莫西·布莱宁所著的《追逐荣耀:1648-1815》。蒂莫西·布莱宁在书中就意味深长的评点了欧洲国家在近代竞相建造宫殿的做法,指出这种现象体现了欧洲国家开始朝着权力集中的方向发展,“呈现型公共领域”“并不是为了消遣或自我放纵”,而是为了在臣民面前展现统治者的权力,尤其是威慑对于那些不安分的、在财富或军权上威胁君主的臣民。
从17世纪开始,欧洲政治秩序开始迎来了持续的剧烈挑战,王室权力受到影响。君主建造豪华的宫殿,与之同时也会改进都城的规划,在这其中集中展现本国的文化特质。凡尔赛宫是路易十四的政绩工程,但我们也应该看到,同时期路易十四还促成了法国许多重要的科学和艺术机构的建立,为科学家、艺术家发放补贴。换句话说,如果一定要定义凡尔赛宫是政绩工程,也是诸多科学文化政绩项目的呈现平台。
法国人在修建凡尔赛宫之时,王室权力已经大为削弱的英国,乡绅们正在做一件与中国乡绅相同的事,那就是“将不断增长的财富花在修建风景园林上”。而在哈布斯堡君主国,呈现型建筑反映出的是另一种形态,既不同于法国的凡尔赛,也不同于英国。《追逐荣耀:1648-1815》书中不无讽刺的谈到,1683年后的半个世纪里,维也纳城里和周边建了约300座宫殿,凸显了王室与权贵的联盟。
《追逐荣耀:1648-1815》不同于我们之前看到过的许多优秀的欧洲史读本。全书分为四大主题,分别是涵盖了贸易、交通、人口增长、死亡、农业生产等问题的“生与死”,讲述了这一个半世纪欧洲革命与王朝历史的“权力”,将宗教、宫廷、宫殿园林与文化合而为一的“宗教与文化”,以及记述几个重要条约和战争的“战争与和平”。这种分主题来拆解欧洲17世纪中期至19世纪初历史的做法,与主要依照时间进程而进行讲述的历史研究与著述思路,可谓各有千秋,后者可以让研究者、读者更好的梳理出历史进程的脉络,而前者则能够发掘出更多常常被忽略的重要细节。
《追逐荣耀:1648-1815》这本书让人印象深刻,很重要的一点就在于挖掘并阐释了许多以往只会出现在物品史、环境史、建筑史、君王等历史人物传记中的细节,将之进行了很好的铺陈和串联。
比如,书中第二部分(即“权力”主题),就讲述了路易十六和查理一世“两场处决”之中各自耐人寻味的细节。路易十六在被告知自己被宣判后,让人取来了一本大卫·休谟的《英国史》,找到了书中所记述的100多年前查理一世被处决的记述。这一细节显示了路易十六个人命运的悲剧意味。而《追逐荣耀:1648-1815》书中的记述又笔锋一转,谈到了查理一世处决前在法庭上表现出的倨傲姿态尤其是指出缺席了大批保王党议员而履行审判职能的法庭缺乏合法性,查理一世死后英国保王党捏造的国王遗言在政治上引发的混乱,再掉转过来指出路易十六与查理一世完全不同,极度配合审判,却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被宣判处决的命运。书中之后的章节耐心解释了路易十六的悲剧性命运,为何源自路易十四所创建的绝对君主制。
又如,全书开篇就讲述了17世纪中期至18世纪末期,欧洲交通体系的改善。道路交通体系的初步建立,使得城市之间的路程时间缩短,商业刺激加强,资本更加丰富,有助于国家概念的形成、政府权威的确立以及统一市场的培育。《追逐荣耀:1648-1815》这本书非常深入的考察了因道路交通体系建立、改善,带给了欧洲不同地区乡村地区社会、文化的冲击。尤其是因道路改善实现了人员跨地区流动,这不仅使得许多人注意到城市开始发生更多的拥堵,社会治安受到影响,而且过去的“乡村纯真”也不复存在——这种感慨将持续下去,一直到21世纪,当城市化、工业化改变城乡面貌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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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逐荣耀:1648-1815》(企鹅欧洲史)
作者:(英)蒂莫西·布莱宁
译者:吴畋
出版社:中信出版集团
出版日期:2019年1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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