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盐罐子与钱袋子
原创 潮思 [ 新潮沉思录 ](javascript:void\(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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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 | ** ** 双瞳 **
最近双瞳同学写了一些从影视剧聊历史与政治的文章，今天和大家聊的是《神探狄仁杰》。
▽
虽然“铁三角”之间的理念不合使得《神探狄仁杰》系列从实际上的第四部《神断狄仁杰》开始就开始逐渐走下坡路，但是前三季的精彩表现依然让《神探狄仁杰》系列同《大宋提刑官》和《少年包青天》系列一样，成为人民群众津津乐道的古装推理悬疑片。但是与《大宋提刑官》以及《少年包青天》都不同的是，《神探狄仁杰》名义上是古装推理悬疑剧，实质上是一部古装政治剧。
如果说“少包”系列（主要指前两部）更接近于惊悚推理剧（提供了多少童年阴影），而“大宋提刑官”系列更接近于刑侦推理剧。与他们的《神探狄仁杰》系列虽然惊悚刑侦一个都不少，但真正的重点从来就是围绕各个案子的政治斗争。一开始的“使团惊魂案”本质上是武周时期，在权力斗争中失败的王皇后一脉与李姓子孙借助境外势力想要搞“翻案”；被评为剧情中最精妙的“湖州蜜蜂案”则是武周时期，朝堂之上忠于李唐皇室的权臣与代表武则天权力的内卫进行斗争；到了第一部最后的“滴血雄鹰案”，则干脆就是太平公主试图效仿她的母亲，准备借鬼神之事来进行宫斗夺权了。
比起“鼻孔”周杰在系列第一部末尾那句“如果六子德才兼备，皇上会不会让权”的小知识分子型清高与何冰老师在剧末看着自己的努力付之一炬的绝望，神探狄仁杰系列真正做到了将“斗争”表现了出来——君臣在相关问题上的互相角力与心照不宣才是斗争的常态。这也是本剧在拍到第三部时已经很难再保持前两部的水准的原因之一，太阳下面没有新鲜事，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性质类似的斗争事件放在同一个IP下重复，总会让观众有些乏味的。
使得《神探狄仁杰》系列难以再有发展的直接原因之一就是系列第二部中的“蛇灵案”，此案联动第一部中的“使团惊魂案”，成功构建出一副武周时期，朝廷内外暗流涌动的“神探狄仁杰宇宙”。从反派势力规模到反派的最终目的，系列中再无一个能与蛇灵比肩。蛇灵作为一个反派集团，势力与所图已经大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以至于笔者在网络上看到了不少觉得第三部反派都是渣渣的评论。
不错，相比于第二部蛇灵案的横跨两部以及多次联络境外反动势力意图破坏边疆稳定乘机夺权甚至到最后要通过搞“天文神学”对武周首都的正部级以上官员进行“腾笼换鸟”，第三部两个案子里反派的手笔的确是小了一些。黑衣社不过是妄图通过生物武器搞割据的恐怖组织，而盘踞扬州兴风作浪的铁手团更就只是个只在乎钱财利益的大小的，有保护伞的地方黑恶武装。的确，比起蛇灵一系无孔不入的间谍（千牛卫中郎将虎敬晖、郡主李青霞、闪灵虺文忠、肖清芳、假狄春、幽州崇州两个大州的刺史、血灵小梅小凤姐妹、千牛卫大将军桓斌等等等）和最后夺权手段之旷古绝今，第三部的黑衣社与铁手团确实差了不少。但是如果我们考虑到这样一个事实，即国家本身是阶级矛盾不可调和的产物的话，就会发现从短期来看，高层的神仙打架并不会让你在顷刻之间有性命之忧，而直接对平民百姓进行恐怖袭击和对平民百姓日常生活所需进行控制却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让老百姓苦不堪言。在这个意义上，第三部的两个案子规模虽不如蛇灵，但与白衣黔首却更加相关。
第三部“漕渠魅影案”的案情是这样的：虽然朝廷通过剿灭了盘踞西北地区多年的恐怖组织黑衣社，保障了西北地区百姓的生命财产安全，也追回了五百万两属于西北边疆战士的饷银。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天下钱粮汇聚之地的扬州在漕运工作上接连遭遇怪事，运往淮北各处的食盐转售船只在转运的水路上接连神秘倾覆，数百万石食盐不知所踪，朝廷问责地方官吏，地方官吏上报说是有水鬼作祟，就连工部派遣查探此事的水部郎中也因为受贿二十万两白银畏罪自杀。
我们不妨将此案与之前的黑衣社案放在一起看，黑衣社案之所以引起朝野震动，不仅是因为负责押送饷银给边关将士的三千铁甲卫在大漠中全军覆没，更是因为五百万两饷银也不翼而飞——倘若真是邪神作祟，神灵要这些人间之物何用呢？所以说“剁灵”武则天在看到“舔灵”曾泰上报的奏折时被气了个半死。我们现实一点，对于武周时期的李唐来说，三千铁甲卫全军覆没虽然是个很大的损失，但客观的说武周时期三千个大头兵的命是远不值五百万两银子的。众所周知，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五百万两白银的不翼而飞对朝廷而言是很大的损失了因此，这五百万两银子最后在狄仁杰的努力下失而复得实在是挽救了武周的财政。
至少在剧集里，几年之内武周朝廷对外战争就不止一次两次，对内的损耗就更不可能只有剧里表现给我们的那点了。这背后隐含的财政问题就使得第三部里前半部分的黑衣社案与后半部的漕运案联系起来了——给西北地区边关将士的五百万两银子当然只能是从朝廷的各项税收中支出，而朝廷最为仰赖的江南地区出现了没办法从盐罐子里收上税去填补朝廷的钱袋子的问题，武则天作为最高长官，在这件事上上的心不会比蛇灵案小到哪里去。要知道，“当兵吃粮、吃粮当兵”那是古代军队的客观现实，如果朝廷财政不能够让边关将士吃饱穿暖，那有没有战斗力都是保证不哗变或者不跑路之后的问题了。而一旦边关形同虚设，境内外反动势力可能就不会像剧里那样只是“暗流涌动”了。
食盐生铁在古代社会被政府施以专营，最早可以追溯到管仲提出的“官山海”政策，商鞅变法与汉武拓边也都少不了盐铁专营所带来的的巨大利润。以剧中的数字为例（与历史真实情况不能混为一谈），朝廷售卖的平价官盐是二十文一斗，一次盐铁转运就是几百万石食盐。十斗为一石，假设一次盐铁转运有五百万石食盐，那么通过这个手段获得的财政收入就是二十亿文钱，以一两银子换算成一千文钱来算，这一趟收入就有二百万两。算了这个账，就明白为什么刚刚才平定西北恐怖组织的狄仁杰这次连半点赋闲的时间也无，即刻便被武则天派往扬州查察真相了：盐运不兴，那损失的可不只是五百万两银子了。
相对的，与扬州地方黑恶势力沆瀣一气的扬州地方官吏能从此案中获得多少利润呢？剧中，铁手团将官盐劫走后打包成私盐卖给江淮一代的百姓，价格是四百文一斗。黑恶势力们是有充足的自信：生产力不发达的农业社会，盐又是必需品，你爱买不买。于是，本由朝廷专营的平价税收来源，变成了地方势力的金库。四百文一斗的食盐，是朝廷常平盐价格的二十倍，那么一趟劫收盐铁转运的收入就是四千万两，这也是为什么剧中扬州官吏能负担的起几十两银子一碗的豪华樱桃肉（杀数十头猪，只取猪身上最好的一块做肉），而江淮百姓连饭馆炒菜都舍不得放盐了。
像剧中，扬州地方朝廷不治，除了占据大头的地方黑恶势力之首，还有些资本规模较小的私盐贩子，走街串巷喊什么“我们的盐是武周官盐厂生产的，今天武周盐厂二周年特推出1500文买二十罐送二十罐”。由此可见，盐铁专售的通畅与否和一个国家治理能力强弱与否是直接相关的。就像现在咱们给大大小小的资本家打工，无论这个资本家管理手段有多么烂，脾气有多么糟，营商策略多么愚蠢，只要还是他发钱，你就得装着没看见。反过来说，长期存在央地矛盾的我国，如果中央政府没钱了，别说汉武拓边，就是魏晋灭吴也是遥不可及（对于中央政府来说，其和资本家最大的区别就是资本家是“有限责任”而中央政府的责任算的上是“无限责任”，因此中央政府为了维护统治，是不可能长期愚蠢的，这是私有制国家作为不可调和的阶级矛盾的结果而决定的）。
这样的事在中国古代屡见不鲜，直到清朝末年大清遭遇工业社会冲击后才有了变化。工业生产力对农业生产力的压倒性冲击使得朝廷的盐铁专售形同虚设，闭关锁国也不过是列强在岸边架上几门大炮就能解决的事了。左宗棠之所以能收复新疆，能通过“红顶商人”胡雪岩那搞到钱是直接原因，要知道当时代表另一派地方势力的李鸿章（淮军）可是十分反对左宗棠收复新疆的。这个时候的清廷已经摇摇欲坠，连“红顶商人”也只能交给湘军代表左宗棠来经营。这样的政府，又怎么能不打出“GG”呢？
** 往期文章导读： **
[ 单机游戏还有存在意义吗？
](http://mp.weixin.qq.com/s?__biz=Mzg5NjE3MzI5NQ==&mid=2247489783&idx=1&sn=c216848d734aef022e5e01d3773935fb&chksm=c0044d77f773c461ebf1b172e9c259e55cd796d0ddc34642bda38009f6ef747684335bcc0d4d&scene=21#wechat_redirect)
[ 今年是付费自习室元年，学历越来越值钱了吗？
](http://mp.weixin.qq.com/s?__biz=Mzg5NjE3MzI5NQ==&mid=2247489776&idx=1&sn=e1c94a2e8302db985678d9f355b20a2b&chksm=c0044d70f773c4662dedba607c299f35e801aa0a5482f42c83ff064db4ea325ba23d9020e7a4&scene=21#wechat_redirect)
## [ 我们需要命运共同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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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少包”系列（主要指前两部）更接近于惊悚推理剧（提供了多少童年阴影），而“大宋提刑官”系列更接近于刑侦推理剧。与他们的《神探狄仁杰》系列虽然惊悚刑侦一个都不少，但真正的重点从来就是围绕各个案子的政治斗争。一开始的“使团惊魂案”本质上是武周时期，在权力斗争中失败的王皇后一脉与李姓子孙借助境外势力想要搞“翻案”；被评为剧情中最精妙的“湖州蜜蜂案”则是武周时期，朝堂之上忠于李唐皇室的权臣与代表武则天权力的内卫进行斗争；到了第一部最后的“滴血雄鹰案”，则干脆就是太平公主试图效仿她的母亲，准备借鬼神之事来进行宫斗夺权了。
比起“鼻孔”周杰在系列第一部末尾那句“如果六子德才兼备，皇上会不会让权”的小知识分子型清高与何冰老师在剧末看着自己的努力付之一炬的绝望，神探狄仁杰系列真正做到了将“斗争”表现了出来——君臣在相关问题上的互相角力与心照不宣才是斗争的常态。这也是本剧在拍到第三部时已经很难再保持前两部的水准的原因之一，太阳下面没有新鲜事，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性质类似的斗争事件放在同一个IP下重复，总会让观众有些乏味的。
使得《神探狄仁杰》系列难以再有发展的直接原因之一就是系列第二部中的“蛇灵案”，此案联动第一部中的“使团惊魂案”，成功构建出一副武周时期，朝廷内外暗流涌动的“神探狄仁杰宇宙”。从反派势力规模到反派的最终目的，系列中再无一个能与蛇灵比肩。蛇灵作为一个反派集团，势力与所图已经大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以至于笔者在网络上看到了不少觉得第三部反派都是渣渣的评论。
不错，相比于第二部蛇灵案的横跨两部以及多次联络境外反动势力意图破坏边疆稳定乘机夺权甚至到最后要通过搞“天文神学”对武周首都的正部级以上官员进行“腾笼换鸟”，第三部两个案子里反派的手笔的确是小了一些。黑衣社不过是妄图通过生物武器搞割据的恐怖组织，而盘踞扬州兴风作浪的铁手团更就只是个只在乎钱财利益的大小的，有保护伞的地方黑恶武装。的确，比起蛇灵一系无孔不入的间谍（千牛卫中郎将虎敬晖、郡主李青霞、闪灵虺文忠、肖清芳、假狄春、幽州崇州两个大州的刺史、血灵小梅小凤姐妹、千牛卫大将军桓斌等等等）和最后夺权手段之旷古绝今，第三部的黑衣社与铁手团确实差了不少。但是如果我们考虑到这样一个事实，即国家本身是阶级矛盾不可调和的产物的话，就会发现从短期来看，高层的神仙打架并不会让你在顷刻之间有性命之忧，而直接对平民百姓进行恐怖袭击和对平民百姓日常生活所需进行控制却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让老百姓苦不堪言。在这个意义上，第三部的两个案子规模虽不如蛇灵，但与白衣黔首却更加相关。
第三部“漕渠魅影案”的案情是这样的：虽然朝廷通过剿灭了盘踞西北地区多年的恐怖组织黑衣社，保障了西北地区百姓的生命财产安全，也追回了五百万两属于西北边疆战士的饷银。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天下钱粮汇聚之地的扬州在漕运工作上接连遭遇怪事，运往淮北各处的食盐转售船只在转运的水路上接连神秘倾覆，数百万石食盐不知所踪，朝廷问责地方官吏，地方官吏上报说是有水鬼作祟，就连工部派遣查探此事的水部郎中也因为受贿二十万两白银畏罪自杀。
我们不妨将此案与之前的黑衣社案放在一起看，黑衣社案之所以引起朝野震动，不仅是因为负责押送饷银给边关将士的三千铁甲卫在大漠中全军覆没，更是因为五百万两饷银也不翼而飞——倘若真是邪神作祟，神灵要这些人间之物何用呢？所以说“剁灵”武则天在看到“舔灵”曾泰上报的奏折时被气了个半死。我们现实一点，对于武周时期的李唐来说，三千铁甲卫全军覆没虽然是个很大的损失，但客观的说武周时期三千个大头兵的命是远不值五百万两银子的。众所周知，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五百万两白银的不翼而飞对朝廷而言是很大的损失了因此，这五百万两银子最后在狄仁杰的努力下失而复得实在是挽救了武周的财政。
至少在剧集里，几年之内武周朝廷对外战争就不止一次两次，对内的损耗就更不可能只有剧里表现给我们的那点了。这背后隐含的财政问题就使得第三部里前半部分的黑衣社案与后半部的漕运案联系起来了——给西北地区边关将士的五百万两银子当然只能是从朝廷的各项税收中支出，而朝廷最为仰赖的江南地区出现了没办法从盐罐子里收上税去填补朝廷的钱袋子的问题，武则天作为最高长官，在这件事上上的心不会比蛇灵案小到哪里去。要知道，“当兵吃粮、吃粮当兵”那是古代军队的客观现实，如果朝廷财政不能够让边关将士吃饱穿暖，那有没有战斗力都是保证不哗变或者不跑路之后的问题了。而一旦边关形同虚设，境内外反动势力可能就不会像剧里那样只是“暗流涌动”了。
食盐生铁在古代社会被政府施以专营，最早可以追溯到管仲提出的“官山海”政策，商鞅变法与汉武拓边也都少不了盐铁专营所带来的的巨大利润。以剧中的数字为例（与历史真实情况不能混为一谈），朝廷售卖的平价官盐是二十文一斗，一次盐铁转运就是几百万石食盐。十斗为一石，假设一次盐铁转运有五百万石食盐，那么通过这个手段获得的财政收入就是二十亿文钱，以一两银子换算成一千文钱来算，这一趟收入就有二百万两。算了这个账，就明白为什么刚刚才平定西北恐怖组织的狄仁杰这次连半点赋闲的时间也无，即刻便被武则天派往扬州查察真相了：盐运不兴，那损失的可不只是五百万两银子了。
相对的，与扬州地方黑恶势力沆瀣一气的扬州地方官吏能从此案中获得多少利润呢？剧中，铁手团将官盐劫走后打包成私盐卖给江淮一代的百姓，价格是四百文一斗。黑恶势力们是有充足的自信：生产力不发达的农业社会，盐又是必需品，你爱买不买。于是，本由朝廷专营的平价税收来源，变成了地方势力的金库。四百文一斗的食盐，是朝廷常平盐价格的二十倍，那么一趟劫收盐铁转运的收入就是四千万两，这也是为什么剧中扬州官吏能负担的起几十两银子一碗的豪华樱桃肉（杀数十头猪，只取猪身上最好的一块做肉），而江淮百姓连饭馆炒菜都舍不得放盐了。
像剧中，扬州地方朝廷不治，除了占据大头的地方黑恶势力之首，还有些资本规模较小的私盐贩子，走街串巷喊什么“我们的盐是武周官盐厂生产的，今天武周盐厂二周年特推出1500文买二十罐送二十罐”。由此可见，盐铁专售的通畅与否和一个国家治理能力强弱与否是直接相关的。就像现在咱们给大大小小的资本家打工，无论这个资本家管理手段有多么烂，脾气有多么糟，营商策略多么愚蠢，只要还是他发钱，你就得装着没看见。反过来说，长期存在央地矛盾的我国，如果中央政府没钱了，别说汉武拓边，就是魏晋灭吴也是遥不可及（对于中央政府来说，其和资本家最大的区别就是资本家是“有限责任”而中央政府的责任算的上是“无限责任”，因此中央政府为了维护统治，是不可能长期愚蠢的，这是私有制国家作为不可调和的阶级矛盾的结果而决定的）。
这样的事在中国古代屡见不鲜，直到清朝末年大清遭遇工业社会冲击后才有了变化。工业生产力对农业生产力的压倒性冲击使得朝廷的盐铁专售形同虚设，闭关锁国也不过是列强在岸边架上几门大炮就能解决的事了。左宗棠之所以能收复新疆，能通过“红顶商人”胡雪岩那搞到钱是直接原因，要知道当时代表另一派地方势力的李鸿章（淮军）可是十分反对左宗棠收复新疆的。这个时候的清廷已经摇摇欲坠，连“红顶商人”也只能交给湘军代表左宗棠来经营。这样的政府，又怎么能不打出“GG”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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