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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外卖小哥:加入卢克文工作室一周年,我的世界观变了
丹凤眼 [ 卢克文工作室 ](javascript:void\(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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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号,公司因为疫情提前放假,我也坐上飞机,从北京回到阔别整整一年的老家。
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联系当初做骑手时,负责带我的师傅张哥,跟他约时间请他吃饭喝酒,感谢他在我最艰难的时刻,帮了我大忙。
是的,虽然我现在已经加入卢克文工作室,走上了写作的道路,但一年前,我曾经是一个外卖骑手。
我出生在贵州的一个偏远地区,记得上一年级时(我们当时没有幼儿园和学前班,直接从一年级开始上学),小小的教室里塞满了70多个人。一般来说,课桌都是两人成为一组,但我们为了利用有限的空间,直接连成一个长排。
所以别人一般只有一个同桌,而我有九个。
但随着年级的上升,我的同学越来越少。有的回家放牛种田,有的出门打工,有的女同学只是回家照顾新出生的弟弟。到了六年级,我只剩下24个同学了,初中只剩11个;到了高中,原来小学的70多号人,只剩我一根独苗了。
我也不负众望,坚持读完高中,成了小村里的第一个大学生。
但当时的我对未来完全是懵逼的状态,所以高考填志愿时,脑子里想的不是哪个专业有发展前景,怎样避免掉入天坑专业,而是想着一定要吃饱饭。所以我慎重地给自己选择了食品专业。
做食品的,应该不至于饿肚子吧。
后来的我确实没饿着肚子,但也真的挣不到钱。毕业以后到一个小食品厂做质检,工资只有两千多点,也没有什么升职空间。所以做了半年多就不干了,从此开始了我的流浪打工人生涯。
被骗进过传销组织,做过印刷厂流水线,还搞过保险,前后换了十来个工作,每一个都做不长久。直到去富士康做了产线工程师,日子才逐渐安稳下来,也是在那时候谈恋爱结婚,还抽空生了个儿子。
但踏实日子没过几年,就按捺不住躁动的心,回乡创业去了。结局是没有例外的很惨,从身家十几万到身无分文,再从身无分文到负债累累。
最后我走投无路,情绪极度失落,感叹命运的不公,甚至想一死了之。但看着儿子可爱的笑脸,终于还是没有走到那一步。
那段时间我疯狂地找工作,希望收入越高越好,也不怕累。听说工地的工资很高,我还去工地问过。但实际情况完全不一样,高工资对应的是有技术的工人,他们确实是能随随便便一天挣个五百一千的。但如果是那些没有技术的小工,一天要干十几个小时不说,每天工资只有一百五到两百。
后来我看新闻说送外卖收入很高,勤快点的话,月入上万很容易,于是就做了外卖骑手。
就是在这里,遇到了带我的师傅张哥,多亏他没保留的言传身教,让我少走了很多弯路。
在很多人的眼里,送外卖应该是个挺简单的事,无外乎就是接到外卖订单,然后到对应的餐馆取餐,再把餐品送到顾客手中。流程看着确实很简单,但总是会有各种突发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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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说餐馆这头。现在绝大多数餐馆是外卖和堂食都要做,甚至有的还做自营外卖,这就会产生很多矛盾。
比如餐馆里突然来了一大群人,老板为了留住客人,当然会优先做堂食。还有,餐馆大厨请假了,顶上去的学徒做的很慢,时间根本不够。又或
,某样关键食材缺货了,等到菜市场买回来再做,黄花菜都凉了。但配送时间是按照正常情况设定的,这些各种的意外都可能会导致送餐超时。
再来说骑手这边,也会遇到各种突发情况。比如正骑着车,突然下起大雨,那肯定得停下来找个地方穿雨衣,宝贵的十几分钟一下子可能就没了。还有,这两年又因为疫情的原因,很多路段随时都会封路,尤其是2020年的时候,到处都在封路,直线距离两公里,有可能会跑出五六公里来。
再然后就是顾客这边,这块其实才是突发情况最多的。
餐馆出餐慢一般只是在用餐高峰期,而且时间一长,餐馆也有了经验,会做各种预案。还有骑手这边,只要每次上班前看一下天气预报,检查一下车况,再和其他骑手信息互通有无,很多意外情况也能避免。所以商家和骑手这两头大体上是可控的。而最不可控的,其实来自于顾客这头。比如顾客失联,又比如小区不让进,但是顾客又不愿意出来取餐,那就只能僵持着。
我们骑手聚在一起时经常感叹,宁愿送十单超远距离单子,也不愿意遇到一单联系不上。现在的外卖算法经过了很多次的迭代,会根据餐馆长时期的出餐大数据,计算出比较合理的出餐时间,也会允许骑手上报突发状况,为骑手免责。总体而言,情况一直都在改善的。但是,再先进再智能的算法,也没法百分百考虑到所有的线下意外情况。
所以我才这么感激带我的师傅张哥,他真的是毫无保留的教给我很多有用的东西。老骑手最大的优势就是有经验,遇到意外时不至于手忙脚乱。很多新手刚开始送餐时坚持不下去,都是因为遇到突发情况不能解决问题,受到了打击,觉得自己做不来,最后一走了之。
我比较幸运,遇到了好心师傅,坚持了下来,再加上我从来就是个比较勤快的人,所以在短时间内让我挣到相对高的收入,撑过了那一段特别艰难的时光。如果没有这个工作,我大概率会重新进工厂做流水线,因为也没啥好路子可以选了。
但是当时的我并不感激给我提供工作的外卖平台和配送商。相反,我和其他人一起批判这份职业,看到网上有些批评平台和配送商的话题,比如不给骑手上社保,也会参与进去骂,还吐槽部分商家和顾客没有做过我们的工作,不知道我们送餐有多少难处。
后来我机缘巧合的来到了工作室,工作室最大的特点就是探究事物的本源,然后寻找根本性的解决办法,而不是去抱怨,因为抱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我受到这种思想的影响很深,于是开始思考外卖行业各种问题背后的根源所在。先说大家争论比较多的骑手社保问题,为什么这个问题会发展到今天这个样子,以及它的出路在哪里。
其实做过跑过外卖的人都知道,骑手核心诉求只有两个,一是多派单,二是单价尽量高一些。
至于保险和保障,有当然比没有好,毕竟在外面风里来雨里去的,遇到危险和意外的概率比较大,但现在外卖骑手基本都有商业保险,而且社保不只是用人单位交,骑手自己也要交,这样到手收入就少了,所以大多数骑手都没有把社保当成是核心诉求。
再来说平台这边。外卖平台是商业机构,以盈利为目的。根据美团2020年的财报,美团盈利47亿,可这个盈利的主要来源是其他的业务,比如到店、酒旅等等,而在整个2020年,美团花在骑手身上的成本是多少呢?480亿。
至于饿了么,从头到尾就没盈利过。也就是说,平台就没有赚到什么钱,光美团每天活跃骑手就超过100万,给这么多骑手交五险一金,钱从哪来?
所以社保问题的根源,是骑手对社保,尤其是对工伤保险有一定需求,但又不愿意自己掏钱交,平台一下子也掏不出这么多钱来交五险一金。如果任由双方自己磨合,要解决这个问题不仅需要很长的时间,也会造成很高的社会成本。
有的人可能会说,我管你外卖平台钱从哪里来,你不交,那就不要做了。
西班牙就这么干了。去 年3月,西班牙通过了一部《外卖员法》,赋予外卖员劳动权,规定外卖平台必须直接雇用外卖员,为外卖员提供基本福利。
这部法律8月11日生效,到现在已经好几个月了,造成的结果就是,西班牙的外卖平台纷纷撤出西班牙市场。没办法,直接雇佣的成本平台根本承担不起。这下好了,平台做不下去,骑手失业,用户点外卖的选择也变少了。
所以,发牢骚和闹情绪没用,一刀切解决不了问题。
那出路在哪呢?
万幸的是,我们是社会主义国家,我们的政府就是我们最大的后盾。一方面,政府从来都是以我们广大人民的利益为中心,推出的政策、举措都是以人民的利益为落脚点;另一方面,政府不会被一些比较极端的思潮所左右,而是从实际情况出发,切实解决问题,稳步推进行业的发展。
这所谓的制度优越性具体优越在哪,其实我们看看美国的医疗改革就知道了。都知道美国的医疗又贵效率又低,医改已经喊了几十年,奥巴马在任时好不容易取得一个阶段性法案,结果特朗普上任第一天就把法案给废了,几十年努力成了一地鸡毛。
与美国相比,我们没有那么多的左右互搏,而是真正的去解决问题。
骑手的社保问题,国家其实已经关注到了,人社部去年已经透露,马上要试点职业伤害保障。注意“职业伤害”这个词,说的就是工伤,是在骑手五险一金全额保障暂时还比较难实现的客观情况下,把“工伤保险”单独先拎出来落地了。
这就解决了一直困扰外卖平台的难题,比如某个骑手是兼职的,给他们交五险一金吧,平台又承担不起,因为有的兼职骑手一天就跑几单,挣到的钱还没有交的五险一金多呢,但是不给他们任何保障吧,好像也说不过去。
所以这个职业伤害保障的意义在于, 也不纠结你是哪种用工关系了,先解决骑手最急需的工伤保险问题,
将骑手全体纳入社会保障体系。有了这份社保,骑手完全可以说跟工人、白领、公务员一样,是一份堂堂正正受国家承认、受国家保障的职业。
这个职业伤害保障为什么能在中国出现,西班牙就没办法,根本原因在于我们的政府代表人民根本利益,既能回应民众诉求,但是又能从全局利益出发,实事求是,根据实际情况先解决主要矛盾。而很多别的国家政府受制于选举政治体制,为了投选民所好,推出只着眼于短期利益,忽视长期利益的政策。
还有,前面提到的,骑手遇到的一个主要难题,就是有的商家出餐很慢,由此产生了从商家到骑手、再到顾客之间的一系列矛盾。其实经过这些年,外卖平台的算法已经不断把各种突发因素考虑在内,国家也非常重视算法对于解决这些问题的作用,要求平台要落实“算法取中”。
这个提法顾名思义,就是让算法给骑手更多缓冲空间,但也不要只讲公平不讲效率的反商业逻辑的算法,而是在两者之间找一个合理的中间值。这再次体现了国家有关部门务实、稳健的治理方式,不同于西方国家为了短期选票而屡屡推出的激进施政手段。
有了“算法取中”的精神指导,外卖平台的改进动作也有了更明确的方向,步伐也明显加速。
比如美团,去年就根据骑手反馈的意见,推出了“出餐后调度”的算法改进,也就是餐厅出餐之后,才给骑手派单。张哥说,这个功能实在是太好了,现在送餐很多都是到店就能把餐拿走,矛盾大大减少了,他已经很久没有吃到差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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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如此,像美团这样的平台还逐步将外卖配送的算法逻辑公之于众,一方面让公众能够更好地监督算法的应用,另一方面,也能让平台听到社会各界的声音,推动算法不断优化。
还有,作为一个从外卖小哥转型过来的媒体人,我太清楚职业规划对一个人的重要性了。很多人来送外卖的时候,想得最多的都是挣钱,比如我,一开始就是想尽快把债还清,对未来还是比较迷茫的。
说到底,骑手大多都是为生活奔波的人,要他们都有清晰的人生计划并不现实,这件事需要有别人引导他们。所以去年就有人大代表提议,要加强外卖骑手的职业培训,人社部觉得这个提案很好,马上就给了回应。
去年底,人社部正式发布《网约配送员国家职业技能标准》,这个标准的意义在于,让外卖骑手不再是一份简单的服务工作,而是跟其他专业岗位一样,能让人在里面学到技能,并且凭借技能获得实打实的专业认证,骑手们也更有盼头。
看得出来,国家非常重视骑手的职业发展路径,希望骑手这份职业不只是为了赚钱,有更多的发展可能。在有关部门的指导下,美团也为骑手开辟了晋升通道,不少骑手都升为了站长,还跟国家开放大学合作,让骑手可以继续进修大专学历,饿了么首批骑手也通过培训获得了职业技能等级认定证书。
这些改变是一点一滴的,也是实实在在的。这个月,人社部等部门专门召开了行政指导会,在会议上肯定了美团、饿了么等头部平台企业贯彻落实国家政策取得的阶段性成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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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离开外卖行业一年的时间,没想到在这么短的时间,行业就能取得这么多改进,骑手的处境相比以前也有了很大变化,如果没有国家参与的话,真是不可想象。在国家的统筹规划下,骑手过得越来越好,企业也找到更健康的发展方式,可以说,这才是真正的“中国模式”。
我也是来到工作室以后,才变得成熟起来,学会从实际的情况出发,从经济的角度分析问题的根源,然后去思考行之有效的解决办法。无论是我从外卖小哥成长为媒体人,还是外卖行业不断发展、骑手保障的不断完善,这些都是中国崛起的时代见证,都是最真实的“中国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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