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流浪地球史前考古
原创 潮思 [ 新潮沉思录 ](javascript:void\(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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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 | 双瞳 **
笔者中二期的时候，非常喜欢引用游戏里看来的这句话：“历史是胜利者书写的”。这本来没什么丢人的，像笔者一样因为早年年幼无知而欢这句话的人绝不在少数，所以最近看到被《流浪地球》和吴京所“伤害”的PTSD患者们的言论，看一看他们自我感动、自我高潮着在社交软件上大喊“我选择站在鸡蛋这一边”的次数，想想自己曾经的中二，也就理解了。当然，这里面很多人已经是成年人了，面对成年之后还相信“历史是胜利者书写的”这句话的人，多少能让人产生智商优越感。
而且，就算我们假定这句话是对的，那这些信奉者们显然也还是搞错了一个根本性问题。在如今的世界里，大洋彼岸的那头灯塔巨兽的一个喷嚏，就能导致全球经济与政治上的强烈波动，从这里来看，谁才是“历史的胜利者”呢？奇怪的事情莫过于此，明明“胜利的巨兽”在大洋彼岸而非此岸，这些喜欢叫喊“我选择站在鸡蛋这一边”的人又凭什么说自己代表着弱者，代表着与“石头”对立的“鸡蛋”呢？
显而易见，因为彼岸那头巨兽在三十年前的胜利，导致在很长一段时间的主流叙事里，那些给黑社会性质组织披上“乡愁”、“人文”外衣的；那些把复杂艰辛的现代化建设表现成“落后”、“肮脏”的；那些非要把烧杀抢掠发家的洋大人描绘成“拯救落后古国的骑士老爷”的家伙们才是真正的“石头”。
或许还是老生常谈吧，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走出1991年的圣诞节，对于这些明明已经“胜利”了三十年却还整天哭诉自己被迫害的家伙们来说，历史就如弗朗西斯·福山所说的那样，到达了其终点：“虽然现代化理论至今在历史演变如何直线发展以及是否存在着现代化的替代道路等问题上存在分歧，但没有人怀疑历史是有方向性的，也没有人怀疑工业发达国家的自由民主制度就是它的终点。”
而没有到达这个“终点”的，自然就是一切负面的集合了，沿着这个逻辑，没有到达“彼岸”的实体，连存在的理由都值得怀疑，更别说确立主体性了。沿着这个预设，这些连存在的理由都值得怀疑的实体自然不能也不该建立属于自己的叙事。反映到具体的文艺作品上来的结果便是在过去的很长一段日子里，中国的电影市场总是被在奇怪的“乡愁”中永世不得超生的人、在千篇一律的“反思”中永远巨婴的人、在卑躬屈膝的“国际化”中捞的盆丰钵满的人所垄断。
《流浪地球》的出现打破了这些“石头”的旧有认知与预设，而这些喜欢鼓吹所谓“多元主义”的人们在见到了真正与他们心底最深处的“预设”不同的优秀存在时，沉默着的尚还算是有着基本的理智，“PTSD”着的则是可以预见的疯狂（Moss：让人类永远保持理智确实是一种奢求），而那些使绊子想要摧毁“另一种可能”的则干脆否定了他们自身的“鸡蛋和石头”身份预设不是么。
可以确定是，“鸡蛋和石头”这样的“预设”总是和“伤痕文学”所塑造的史观有着无法脱离的关系。而以《长城》、《江湖儿女》以及《芳华》为代表的诸多影视作品，从分类上来看也确实可以被划归为“伤痕文学”的亚种与变种。笔者在这里并非是想把“伤痕文学”的泛滥大而化之的归结于某些沉思录读者都明白的原因，笔者在这里更想讨论“伤痕文学”的去主体性特点与“非伤痕文学”这一派在史观建构上的失败。
按照李杨老师(并非是同名导演)的说法，从上世纪三十年代起，中国史观就始终是“世界史观”的一部分。这种史观认为历史的发展必然有一个终极目标，而如何去解释历史过程与现象都与这个目标的自身属性息息相关。因此，随着终极目标的变化，这种“史观化的历史”而并非纯粹的历史本身也会发生变化。
如果我们说“伤痕文学”的史观构建来自于传统现代化范式的终极目标——建立一个以“西式制度”为核心的现代化国家，那么强调国内经济矛盾酝酿和激化所引起的社会变迁的“革命史观”的终极目标则是建立一个以“苏式制度”为核心的非传统现代化范式国家。
也因此，我们并未成功构建出属于中国自己的现代性史观，即便我们今日称呼这种史观为“革命”史观，但“非中国化”的前提决定了其本身并不足够革命。主体性缺乏的后果是什么，我相信今天已经无需多言，我们能确认的是，随着1991年的的圣诞节，一个“旧日支配者”（社会主义叙事）陨落了，但取而代之的却是一个“外神”（普世民主自由主义叙事），信徒们看似完成了一场弃暗投明的自我革命，可本质上却依然是盲目痴愚的自我阉割（这里说一句题外话，不要因为“革命史观”时期和某教员全盛时期重合就产生并不细致的逻辑性联想，一个简单的道理是，不断在奋斗过程中强调“本地化”、“中国化”而因此被排挤的可不是王明博古啊）。
然而，“历史终结”并没有在中国发生，中国并没有随着苏东体系的崩溃而倒下。虽然意识形态层面从上到下都已经受到了“外神”的相当侵袭，但在种种历史原因的共同作用下，在“旧日支配者”信徒被压制的同时，“外神”信徒们的祭祀行为也因为一条最终红线的存在而被约束，虽然这种底线实在是低的不能再低，但确实在一定程度上阻止了外神的扩散化。
中国就在这种对“旧日支配者”与“外神”进行双重压制的环境下又走过了三十年，经济崛起伴随着意识形态混乱，最终又造成了“古神”（民族，国家叙事）信仰的再次流行。这种情况反映到文化领域里，使我们能分别看到杂糅了“古神”与“旧日支配者”信仰的人和杂糅了“古神”与“外神”信仰的人在台面上唱着各种版本的“冰与火之歌”。固然因这些信徒本身的能力高低，这不明所以到精神分裂的“冰与火之歌”有好有坏，但是笔者确信，不论好坏，“冰与火之歌”却不是属于我们的史诗。
杂糅了“古神”与“旧日支配者”信仰的文学很好理解，十年前兴盛的各路“扶清灭洋”的网络小说就是最好的例子，恶臭男权如斗破苍穹也能成为历史的一部分；杂糅了“古神”与“外神”信仰的文学就更是无处不在了，从这点上来看，《一秒钟》的撤档是具有划时代的意义的。
在把这几十年的“信仰”变迁做一番考古之后，我们再来看流浪地球的出现，可能就具备了一种在国产科幻开山作品之外的意义，一种包含现代中国感的，拥有人类共同体情怀的，对未来世界的秩序具有一种更美好期望的叙事终于在国民商业大片中出现，这是否预示着这种新的叙事在未来会持续出现在我们的视野，我们还不敢乐观。然而不论如何，这世界依然还是“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的，我们依然还要努力把颠倒过来的历史再颠倒回去。
参考书目：《文学史写作中的现代性问题》李杨
特别鸣谢：通吃岛岛主
**近期文章导读：**
[ 从月光到月欠，青年人的思考与实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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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就算我们假定这句话是对的，那这些信奉者们显然也还是搞错了一个根本性问题。在如今的世界里，大洋彼岸的那头灯塔巨兽的一个喷嚏，就能导致全球经济与政治上的强烈波动，从这里来看，谁才是“历史的胜利者”呢？奇怪的事情莫过于此，明明“胜利的巨兽”在大洋彼岸而非此岸，这些喜欢叫喊“我选择站在鸡蛋这一边”的人又凭什么说自己代表着弱者，代表着与“石头”对立的“鸡蛋”呢？
显而易见，因为彼岸那头巨兽在三十年前的胜利，导致在很长一段时间的主流叙事里，那些给黑社会性质组织披上“乡愁”、“人文”外衣的；那些把复杂艰辛的现代化建设表现成“落后”、“肮脏”的；那些非要把烧杀抢掠发家的洋大人描绘成“拯救落后古国的骑士老爷”的家伙们才是真正的“石头”。
或许还是老生常谈吧，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走出1991年的圣诞节，对于这些明明已经“胜利”了三十年却还整天哭诉自己被迫害的家伙们来说，历史就如弗朗西斯·福山所说的那样，到达了其终点：“虽然现代化理论至今在历史演变如何直线发展以及是否存在着现代化的替代道路等问题上存在分歧，但没有人怀疑历史是有方向性的，也没有人怀疑工业发达国家的自由民主制度就是它的终点。”
而没有到达这个“终点”的，自然就是一切负面的集合了，沿着这个逻辑，没有到达“彼岸”的实体，连存在的理由都值得怀疑，更别说确立主体性了。沿着这个预设，这些连存在的理由都值得怀疑的实体自然不能也不该建立属于自己的叙事。反映到具体的文艺作品上来的结果便是在过去的很长一段日子里，中国的电影市场总是被在奇怪的“乡愁”中永世不得超生的人、在千篇一律的“反思”中永远巨婴的人、在卑躬屈膝的“国际化”中捞的盆丰钵满的人所垄断。
《流浪地球》的出现打破了这些“石头”的旧有认知与预设，而这些喜欢鼓吹所谓“多元主义”的人们在见到了真正与他们心底最深处的“预设”不同的优秀存在时，沉默着的尚还算是有着基本的理智，“PTSD”着的则是可以预见的疯狂（Moss：让人类永远保持理智确实是一种奢求），而那些使绊子想要摧毁“另一种可能”的则干脆否定了他们自身的“鸡蛋和石头”身份预设不是么。
可以确定是，“鸡蛋和石头”这样的“预设”总是和“伤痕文学”所塑造的史观有着无法脱离的关系。而以《长城》、《江湖儿女》以及《芳华》为代表的诸多影视作品，从分类上来看也确实可以被划归为“伤痕文学”的亚种与变种。笔者在这里并非是想把“伤痕文学”的泛滥大而化之的归结于某些沉思录读者都明白的原因，笔者在这里更想讨论“伤痕文学”的去主体性特点与“非伤痕文学”这一派在史观建构上的失败。
按照李杨老师(并非是同名导演)的说法，从上世纪三十年代起，中国史观就始终是“世界史观”的一部分。这种史观认为历史的发展必然有一个终极目标，而如何去解释历史过程与现象都与这个目标的自身属性息息相关。因此，随着终极目标的变化，这种“史观化的历史”而并非纯粹的历史本身也会发生变化。
如果我们说“伤痕文学”的史观构建来自于传统现代化范式的终极目标——建立一个以“西式制度”为核心的现代化国家，那么强调国内经济矛盾酝酿和激化所引起的社会变迁的“革命史观”的终极目标则是建立一个以“苏式制度”为核心的非传统现代化范式国家。
也因此，我们并未成功构建出属于中国自己的现代性史观，即便我们今日称呼这种史观为“革命”史观，但“非中国化”的前提决定了其本身并不足够革命。主体性缺乏的后果是什么，我相信今天已经无需多言，我们能确认的是，随着1991年的的圣诞节，一个“旧日支配者”（社会主义叙事）陨落了，但取而代之的却是一个“外神”（普世民主自由主义叙事），信徒们看似完成了一场弃暗投明的自我革命，可本质上却依然是盲目痴愚的自我阉割（这里说一句题外话，不要因为“革命史观”时期和某教员全盛时期重合就产生并不细致的逻辑性联想，一个简单的道理是，不断在奋斗过程中强调“本地化”、“中国化”而因此被排挤的可不是王明博古啊）。
然而，“历史终结”并没有在中国发生，中国并没有随着苏东体系的崩溃而倒下。虽然意识形态层面从上到下都已经受到了“外神”的相当侵袭，但在种种历史原因的共同作用下，在“旧日支配者”信徒被压制的同时，“外神”信徒们的祭祀行为也因为一条最终红线的存在而被约束，虽然这种底线实在是低的不能再低，但确实在一定程度上阻止了外神的扩散化。
中国就在这种对“旧日支配者”与“外神”进行双重压制的环境下又走过了三十年，经济崛起伴随着意识形态混乱，最终又造成了“古神”（民族，国家叙事）信仰的再次流行。这种情况反映到文化领域里，使我们能分别看到杂糅了“古神”与“旧日支配者”信仰的人和杂糅了“古神”与“外神”信仰的人在台面上唱着各种版本的“冰与火之歌”。固然因这些信徒本身的能力高低，这不明所以到精神分裂的“冰与火之歌”有好有坏，但是笔者确信，不论好坏，“冰与火之歌”却不是属于我们的史诗。
杂糅了“古神”与“旧日支配者”信仰的文学很好理解，十年前兴盛的各路“扶清灭洋”的网络小说就是最好的例子，恶臭男权如斗破苍穹也能成为历史的一部分；杂糅了“古神”与“外神”信仰的文学就更是无处不在了，从这点上来看，《一秒钟》的撤档是具有划时代的意义的。
在把这几十年的“信仰”变迁做一番考古之后，我们再来看流浪地球的出现，可能就具备了一种在国产科幻开山作品之外的意义，一种包含现代中国感的，拥有人类共同体情怀的，对未来世界的秩序具有一种更美好期望的叙事终于在国民商业大片中出现，这是否预示着这种新的叙事在未来会持续出现在我们的视野，我们还不敢乐观。然而不论如何，这世界依然还是“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的，我们依然还要努力把颠倒过来的历史再颠倒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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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mp.weixin.qq.com/s?__biz=MzIzNTU3MDI5Mw==&mid=2247488329&idx=1&sn=7bfb57329cff5aaa2fabb872b4680059&chksm=e8e44653df93cf45e627ab9b4c34f98d07f65f29fde8694f7e1b5751e4ed29919f59893de6d3&scene=21#wechat_redirec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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