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教师节的些微感想——黑色的柳叶
闫志浩 [ 做己 ](javascript:void\(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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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师节的些微感想
——黑色的柳叶
闫志浩|文
坐在院子里的赵老师在和父亲斗地主。教师节的傍晚来临了。我踌躇着想要写点什么,至少表示我节日的问候。现在好了,9-11,教师节已过,我并没有在朋友圈表示祝贺。但我心念了很多与我有关的教师,在心里默默地感念他们。这些教师也多半可能随时出现在我的意念中,常常想起,在我反思自我的成长中。
就从那位赵姓老师说起吧。我后来曾多次拿我们之间发生过的一段人生的插曲叙事,想要言明点什么,关于我们的教育。乃至我们的文化。
高中的一次信息技术课上,赵老师循循善诱地在教我们学习一门信息技术,给柳树配叶子。像面对一群幼儿。他说,现在我们给柳树的枝干配上叶子,也就是柳叶,我们要选取颜色,柳叶是什么颜色的呢?他开始拖动鼠标,指向——绿色!!!——同学们众口一词,声音激昂。
这种场景很容易想象,也是我们的家常便饭,几乎成了我们的本能,自然也是老师们期许的,会令他们成就感爆棚,自豪感满溢。
然而,我的答案并不是绿色,而是延迟了半秒钟的——黑色!!!——同样像个孩子,声音大胆且兴奋。但我没想到只有我一个人突了出来。成了那只被枪打了的出头鸟。
赵老师怒了,拍桌子,瞪眼,大喊——有病啊!!!出什么风头?!——我陷入了一种尴尬的境界。心里觉得委屈,但由着本能,我迅速地回忆了那半秒钟我脑中的图景——冬天的时候,或者秋末冬初的季节,柳树上被秋风疏漏的叶子的确是偏黑色的呀——我诺诺地站起来也这样辩解。
出乎我的意料,赵老师息了怒,当即向我表示歉意,并且肯定了我的答案,赞扬了我的精神,只是要我注意一些所谓的课堂纪律,有不同的答案可以下来向老师反应。我理解他的意思。也自知自己的行为引起了强烈的反差,“破坏”了一种“和谐”,“破坏”了我们课堂上老师的期许(预设)和学生们异口同声之间的默契“
互动”。
我并没有因为触犯了他的自尊,“破坏”了所谓的课堂纪律而遭受到更多的诘难,反而得到了他的道歉。但在很长时间内,我一直以为我是“功过相抵”了。常常觉得自己幸运。带着这样一次一次“无形的警告”,我渐渐走上了孤独的探索之路,总觉得自己找不到伙伴,找不到说话的人。恶性循环,走入了一条“死胡同”,怎么也出不来。常常感到脑袋很容易便撞在墙上,赤诚地渴望着一些自己也说不出来的东西。
人们(一些同学和老师)觉得我是潇洒的,特立独行的,甚至标新立异,哗众取宠的。我承认在我成长的过程中有哗众取宠的成分,有不小心破坏课堂纪律的时候。但即便是哗众取宠,是否也能够说明我们的人性得到了过多的压制呢?
老师们常常感慨学生们的千篇一律,没有自己的想法,没有个性,殊不知自己又是多么地渴望于一种异口同声?
在那种过度地赞扬异口同声(万众一心)的“氛围
”中,即便是想到了柳叶也可能是黑色的。跨过了漫长的冬季,挺立枝头的最后一片柳叶就是黑色的。又有多少人会喊出来呢?!
在我们的观念里,好像一提到落叶,就一定是秋天,一提到开花,就一定是春天,一提到柳叶,就一定是绿色。其他的答案和声音都是刺耳的,扰乱纪律的,有损稳定的和破坏和谐的。我们的教育如此,文化也如此。
“枪打出头鸟”总是带有某种警示性。这种警示性早已帮助我们培养了一种第二本能(思维方式),毫不犹豫地张口便答:柳叶是绿色的,落叶在秋天,花儿于春天绽放。甚至,什么就等于什么,什么就是什么,什么就意味着什么,种种毫无逻辑,毫无由头的东西,被奉为真理一样,
肆意流行。比如,谈论日本的长处就是汉奸,就等于灭自己威风,就意味着卖国。
最后,我拿自己的经历举例子,叙事,是出于我更相信自己所经历的,所体验的,也更能很好地运用,挖掘。拿自己做标本。有些人就会想,我是在喻指自己鹤立鸡群,自比曹冲称象,司马光砸缸。
其实,在我看来,很多人是甘愿做鸡的,因为鹤立鸡群的话,枪打出头鸟啊!即便他们也想到了“柳叶也可以是黑色”,但他们还是会喊——绿色!!!——并且拖长了声音,拉得很悠扬的样子。我们早已习惯了这样的训练。而一旦有人喊了黑色,且被赞扬了,他立刻就会站出来,在人群中撺掇,“这有什么呀,我当时也想到了,只是没有说出来……”。这或许可以解释一种现象,伟大通常在故乡被诋毁,在远方被沸扬。
鹤立鸡群有可能被枪打,但是做鸡呢?做鸡就是安全的吗?藏在群众中,做个“差不多”,蝇营狗苟,期望从被枪打了的血迹斑斑的鹤身上获益,好像是不露声色,安然无恙,但可能随时都会被临幸吧?!
人们总是渴望有英雄壮烈地为自我牺牲,而不愿经由自我的努力。须知,哪里有什么天然的英雄啊。人们对英雄的肆意的漫无边际的想象,让人们幻以为,英雄没有肉身。从而又一次为自我寻得了一个不得不做鸡的理由。人生而自由(为鹤),无意中却切换成了——人生而必做鸡。
我想,这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但或许,答案很简单——只消某些人,收起他们的鸟枪——那只破鸟枪,简直像是笼罩在我们每个人头顶的“另一只看不见的手”。
感谢那位赵姓老师的敏感,敏感地觉知到了,我并不是在出风头,而是在委屈地笃定,有些柳叶至少在很长的季节,是黑色的。这基于事实。
由此可见,即使是在教育政治化,意识形态化的大无奈中,任何个体(教师),还是有足够的行动空间去呵护每一个脆弱的,正在生长着的心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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