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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出匈牙利:英特尔产生之前的故事
原创 郑渝川hiecy [ 底线思维 ](javascript:void\(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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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迪·格鲁夫(也被译为安迪·葛洛夫,1936-2016)是匈牙利裔美籍著名企业家,是英特尔的参与创始人,曾长期担任英特尔公司总裁、董事会主席。格鲁夫是美国商界的传奇人物,以管理严厉著称,并以“只有偏执狂才能生存”作为自己的人生信条。《只有偏执狂才能生存》也是他个人的代表作,书中所述的管理哲学深深影响了20世纪70-90年代的美国企业界人士,以及20世纪90年代和21世纪初以美式企业、美国企业家为学习典范的中国商界人士。我们可以从刘强东、董明珠等中国企业家身上看到与格鲁夫相似的特质。
格鲁夫能够跻身美国顶尖企业管理层,成为美国企业家典范,确实来之不易。他本人20岁时从匈牙利逃难到奥地利,辗转德国抵达美国,在美国完成学业,然后进入产业界工作。他本人曾因童年时感染猩红热而使得听力严重受损,与他人沟通起来实在是高度费劲。
中信出版集团近日引进出版了格鲁夫生前自传。这本《安迪·格鲁夫自传》回顾了格鲁夫在匈牙利生活的20年。
全书基本上没有涉及格鲁夫后来的职场发展、商业历程,而是尽可能翔实的还原他个人及其家庭、家族在历史潮流下的遭际——这本书也描绘出了中东欧国家犹太居民在20世纪30年代至50年代的生存状态,简单来说,就是行走于艰难生存与湮灭覆毁的边缘。
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后,奥匈帝国解体,匈牙利走向独立。这个国家在20世纪30年代也发生了雷同于德国的“向右转”,建立了海军上将米克洛什·霍尔蒂领导的右翼独裁政府,后者与纳粹德国结盟,还在苏德战争爆发后对同盟国宣战。在苏德战争转向对苏联有利的一面后,匈牙利右翼政府出现了一定程度上的摇摆,试图在苏德两方摇摆以投机牟利,但其图谋被德国识破并遭出兵占领。
格鲁夫在自传序言中谈到,霍尔蒂政府本就歧视犹太人,而德国人到来了加剧了这一点。但其实,中东欧国家对于犹太人的不友好情绪,一直存在;甚至在英国,攻击犹太人来吸引选票,也是二战结束之前许多政客的惯用招数。反犹、排犹、杀犹,在20世纪30年代的波兰非常显眼,匈牙利的情况要好些。从《安迪·格鲁夫自传》书中给出的介绍来看,他本人童年的记忆,以及源自他父母的回忆,犹太人在匈牙利面临歧视,法律地位上、财产权的争取上常常会面临不利处境,但并没有出现在德国出现的那种激进的群体排斥,以及在波兰出现的基于狭隘狂热而掀起的针对犹太人的群体式狂暴行动。格鲁夫本人接受猩红热手术以及入读小学,都没有因为他本人的犹太人身份而受到影响。
德国入侵匈牙利后,对犹太人的限制骤然升级,许多人被送入集中营。而留在布达佩斯的犹太家庭,也不得接受其他居民的食物接济。苏军击溃并驱逐在匈牙利的德军后,格鲁夫一家遭受了糟糕的处境,他的母亲成为了苏军军纪不振的受害者。
二战结束后,格鲁夫的父亲从前线归来,此前数年里,他的父亲被强征进入前线,能够生还实属侥幸。随着匈牙利社会和经济秩序的恢复,格鲁夫一家的生活秩序也渐渐回调到正常状态,听力受损的他、作为犹太人的他,也相当顺利的完成了各个层次的学业——日后从匈牙利潜逃至奥地利,格鲁夫正是因为自身的学业水平才获得了被接入美国求学的机会。
必须指出的是,随着苏联在东欧国家建立起了绝对支配地位,格鲁夫一家的处境也开始再次变得糟糕,他的父亲从政府机关管理者的岗位上被除名,后来通过关系获得了国企职位,工资依照过去的四分之一发放。犹太人在当时的匈牙利的处境状态总体上好于二战爆发以前,但政治和社会地位不如该国其他民族,格鲁夫本人依旧可以通过自己的才华来赢得发展机会、竞赛机会和褒奖,但一旦他本人成年,其发展空间就不可避免的缩减。
1956年,苏联出兵匈牙利。格鲁夫与当时匈牙利的其他许多年轻人一样,都选择了在此时出逃,毕竟,10多年前苏军在布达佩斯等匈牙利城市的所为,足以让人胆战心惊。而回溯之前的遭际,很显然,犹太人无法在匈牙利谋得出头之日这一残酷现实,才是格鲁夫等人出走的更重要动力。
当然,如果苏联在1956年没有出兵匈牙利,而是采取其他方式来应对其东欧阵营发生的危机,无论是格鲁夫还是当时出走的其他匈牙利年轻人,很可能就不会产生马上出走的愿望——英特尔的创建使命或许就会由其他人完成,又或者,这家芯片巨头会出现在匈牙利。
格鲁夫在全书结尾部分表达了对美国文化、美国制度的感激之情,至于过去的母国匈牙利,则更多的流露出复杂的情绪。
其实,格鲁夫执掌英特尔期间的管理风格,就带有非常显著的德系、中东欧国家的特征,只是他本人甚少将两者联系起来。而在英特尔在20世纪90年代遇上发展困境以后,格鲁夫“急流勇退”,这不禁让人想起他在1956年的出走经历。一个人的成长经历尤其是青少年时期的际遇,对于其性格特质的影响是相当深远的。
格鲁夫主要的教育生涯分别是在亲纳粹的法西斯势力统治期间,以及匈牙利存续期间完成的。这也意味着,至少在中小学阶段,匈牙利教育水平当时并不逊色于美国,政治和社会体制并不决定基础教育水平。
在20世纪30-50年代的匈牙利,犹太人的地位,几乎等于同时期黑人在美国的待遇。这也意味着,如果格鲁夫本人生在美国,又是个黑人,他在得病后几乎没有可能接受顶级医生的诊治,也找不到进入顶尖高校学习的可能。一个从匈牙利出走美国的犹太人创办了英特尔,而就在美国成长的黑人,在很长时间里就连应聘英特尔的机会都没有,这是最具讽刺意味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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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迪·格鲁夫自传》
作者:(美)安迪·格鲁夫
译者:张春雨
出版社:中信出版集团
出版日期:2018年12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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