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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工业“巨兽”来与去,给我们带来了什么?
原创 郑渝川hiecy [ 底线思维 ](javascript:void\(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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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工业化的进程,20世纪晚期已经在美国、西欧等国家和地区兴起。而在包括我国内地在内,其他一些地区的这一进程目前而言也无可逆转。
过去鼎盛的一个个巨型工厂,乃至因为这些巨型工厂及其运作方式而产生的艺术风格,也都慢慢的走入衰微。人们怀念过去的工业时代,相当多的文学作品将过去的工业时代描绘成一种乌托邦。甚至就连工业时代迫使参与者消除个性的做法,也被说成是可以强化人际联系——我们今天发现,工业时代之后,工友关系确实是非亲非故的成年人之间相对可靠的一种。
过去鼎盛的一个个巨型工厂,有很多处于一种彻底衰败、没有生气的状态,也有很多被拆除,为城市当局和地产商转换空间功能提供了资源。也有一些,大概是连地产商也看不上吧,成为了艺术家的聚集地。原生的艺术家聚集在废弃的工厂,这很符合两者在资本化时代的真实定位:边缘化、无关紧要,甚至被看成是脏乱差的代名词。当然,艺术园区一旦红火,又会招引地产商的注意,随之会让真正的艺术家出走,地价高企,发展为会所等高消费场所,与咖啡馆、文创机构汇聚的网红打卡胜地。
巨型工厂促进了现代化,造成了全球范围内人口朝着城市尤其是大城市的高度聚集。这个过程曾带来了巨大的社会苦难,造成严重的环境污染。为了促成这个过程,工业化国家加快女性从家务劳动中解放出来,以充沛劳动力供给,并起到压低劳动力价格的作用。当然,这个过程意外的、真正意义上的帮助女性从家庭的从属者的角色中挣脱了出来。解放妇女运动在现代社会的最初呈现,是英美国家的贵族妇女发起的,呼唤男女平权。但这项目的的基本达成,却有赖于最最歧视女性的一批资本家,他们为了工厂发展补充劳动力(尤其是两次世界大战造成工业化国家劳动力短缺的情况下)让妇女获准走出家庭的围城。正如我们所看到的那样,东南亚、南亚、非洲和拉美的很多国家和地区,如果正在经历工业化,这也将带来女性的解放。
巨型工厂让过去一个个分散的个人,变成了具备组织纪律的工人。而在他们获得科学共产主义理论的教导,或者说其中部分个人能够生发出朴素的阶级观念以后,劳资斗争就不可避免的铺开了。工厂培育了工人阶级,是他们的斗争迫使俾斯麦首先设计出现代意义的社会保障,让工人之外的社会市民也能因此获益,虽然在劳资斗争中,社会市民是最惧怕这种斗争波及开来,损害自身利益的,从而很多情况下拒绝成为工人的同盟军。有意思的是,在一些经济学家的叙事中,社会保障被说成了企业家阶层作为理性经济人,追求长期利益的结果。
去工业化过程,要比过去由资本家采取的任何措施,对于工人阶级的侵蚀、分化都更起作用。这一过程制造了所谓的高科技无产阶级,之所以说是“所谓的”,因为人变得高度离散化。
工业化、工业、工厂、厂房,对于人们究竟意味着什么?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旗下的索恩文化近日引进出版了美国历史学家、纽约城市大学皇后学院教授乔舒亚·B.弗里曼所著的《巨兽:工厂与现代世界的形成》一书。这本书展现了工厂系统在近代和现代构建完善的过程,以及这一系统如何深刻的定义了现代人的工作、生活和思考方式。全书还单列一章讨论了中国上世纪80年代以来的工业化及其全球政治、经济影响。
我们今天所说的工厂,也就是会与周边区域构成物理区隔,并有效完善生产组织和辅助、仓储、物流等设施的空间。而在“软件”方面,工厂的有效运行,需要有一套完善的规则和制度,来规训散漫的个人就此变得懂得服从。工业革命期间的英国,率先奠定了现代工厂的形式。
工厂一开始就是艰苦的。其劳动强度超过任何国家和地区农业、牧业的最大劳动强度。《巨兽:工厂与现代世界的形成》书中也谈到,19世纪的工厂,“(有着)机器的噪音和震颤;令人窒息的空气,棉絮粉尘弥漫其中,许多工厂为了减少断线而使空气保持闷热;用于润滑机器的鲸油和动物油脂产生的恶臭和数百名劳工的汗水气味;工人们苍白的面容和孱弱的身体;工头凶狠的举止,其中有些人还挥舞着皮带或鞭子来维持纪律。”就连同时期的美国,南方奴隶主某种程度上也认为自己对于奴隶的管理,要比北方工厂主对待工人来得人道。
19世纪后期,作为工业革命后来居上的新贵,美国大量引入外来劳工,而这也引发了原有居民的强烈不满。移民其实完全清楚工厂的残酷,但即便如此,日子还是比过去生活在欧洲各国君主、领主和教廷统治下要好。这一时期的美国成为社会进步的最重要策源地,而在很多年后,作为全球霸权国家的美国对于社会进步的推动,虽然花费了更多精力和资源,却不可避免先入为主的服务于国家利益。
艺术家对于工业化流露出相当复杂的情绪,一方面,工业化、城市化摧残人的意志,驯服一个个独立自我,发现这点真相并不需要特别高的智商;但另一方面,工业化、城市化、资本化确实有益于创造一套全新的美学体系。哪怕是展现大工业化带给人的各种过度压力及因此呈现的扭曲,也可以被列为艺术成就。更有意思的是,很多年以后,工业化时代那些展现脆弱、精神紧张和变态的画面,在对工业、工厂表达乌托邦情怀的文学描述里,居然又可以成为后现代主义被赋予了其他寓意的文化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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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兽:工厂与现代世界的形成》
作者:(美)乔舒亚·B.弗里曼
译者:李珂
出版社: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索恩文化
出版日期:2020年6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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