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ver_image](https://mmbiz.qlogo.cn/mmbiz_jpg/1YS5yicdcpJNdzLWbLibF86u5daOG57CbLNuaZFJWRq3yx4VcNxQ74b1icdKokH8WBtN370X0icgREeTiaicTeWfJJIQ/0?wx_fmt=jpeg)
# 假如西方的群体免疫成为现实,世界将变成什么样?(完结篇)
原创 潮思 [ 新潮沉思录 ](javascript:void\(0\);)
__ _ _ _ _
![](https://mmbiz.qpic.cn/mmbiz_gif/8T2WTyz6Xy2hyA00U2ibjibYDKtBc7Tpc1oicGmJclgBceYXCfmzjep82YQjUMb8tlfFXjdVR6HTYcRPYjd2WvMjw/640?wx_fmt=gif)
** 文 | 三模冗余
**
**
以本次新冠疫情中某些国家的群体免疫设想为背景的中篇科幻架空小说《荆棘王冠》现于新潮沉思录首发连载,今天为第十五期,也是完结篇。所以今天的内容会比以往长一些,包括34,35两章,三个尾声,以及作者大大交待背景世界观和创作感悟的后记部分,欢迎大家给作者以最猛烈的支持。未来我们也会尝试推出更多小说创作类内容。
**
**
**
** 没看过之前的小伙伴拉到最下面有往期链接。感谢大家的支持!
**
**
**
![](https://mmbiz.qpic.cn/mmbiz_jpg/1YS5yicdcpJN7w9qw7yJKhbSQh8Xf3OicUEeiaWFu2sclBJoEEcK5L0ic3hrIlh6C8PfzjricCQiaorZx9RNIWA7NAhw/640?wx_fmt=jpeg)
▽
# ** **第三十四章 血液药** **
![](https://mmbiz.qpic.cn/mmbiz_png/1YS5yicdcpJNdzLWbLibF86u5daOG57CbL2runnEJPe9DP3iaicNOZb42Mj2lKMzIUmw7lDUMH8sTFRY8SyMLMWXVw/640?wx_fmt=png)
约翰最终还是没办法说服玛丽亚。他决定先回去再说。
但他还有一个问题,于是悄悄的找到张与非,向他请教。
“你说什么?!不注射血液药的办法?!”与非的反应格外激烈,“你疯了吗?!”
“我,我就是问问……又不强求。你不要这么生气啊。”
约翰不喜欢血液药,他抗拒必须注射药物才能回乡的事实。也对,没有人会在为此失去父亲后还喜欢那东西。张与非理解这一点。然而他越是理解,王无疾留下的那块小石子就越是沉重。
他拿不出好的办法,免疫阻断药可以让病人不再传染他人,却无法在感染比例已经超过60%的疫区保护已经治愈的约翰。没有疫苗,没有特效药,尽管已经过去了几十年,在这场演化的竞赛中,人们依然要依靠彼此的血液才能对抗病毒。
本来,是可以依靠彼此的血液来对抗病毒的……可是,为什么却产生了这样荒谬绝伦的结果?
张与非来到了大沙漏下面的资料馆。
这里收藏着雷神岛所有患者的病历信息,也陈列着医生们在对抗瘟疫的斗争中取得的每一项进展,自然也包括历代的血液药。
他一个人在那里呆了很久。
他想起自己第一次知道血液药的时候,是在故乡公园的献血车外面,作为感染后康复者的父亲在里面献血,母亲和他在外面等。
母亲指着车体上的宣传画,给他讲血液药是怎样一回事情,他的父亲为什么会一看到献血车,就要暂停他们的野餐。
这种药可以充当人们暂时的盔甲,让患病者与健康者们可以更贴近地互相依靠,一起撑过这场瘟疫。
他那点不开心很快就消失了,他觉得自己的父亲真是个大英雄。
“所以有爸爸和这里的其他叔叔阿姨,瘟疫很快就能结束了,对不对?对不对?”
他欢呼雀跃,忘记了母亲是怎样回答的。
瘟疫现在还没有结束。他需要给自己的朋友准备血液药,再送他去疫区。他向约翰一再保证,这里的药都是来自自愿献血,不会有人为它失去生命和健康。除此之外他什么都做不了,就像当时等在车外的孩子一样。
父母给他取名“与非”,是希望他能像这个名字所指的逻辑完备集一般,解析世间一切问题。
然而他做不到。他无法解析,也无法拯救。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医生,做着一份研发药品的工作,努力让遇到的每一个患者都健康快乐的离开。
然而大沙漏依然血红,现在就压在这座资料馆之上,就在他的头顶正上方。他的那些工作,那些思考,对它似乎毫无意义,或许什么时候,那片血红就会倾泻而下,吞噬掉他,还有他珍视的一切。
他从不是一个勇敢的人,他为此深深的恐惧。
这种恐惧并不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减弱。相反的,当他渐渐长高,到了不需要仰视,就能和父母说话的年纪,他才开始意识到,他有多么害怕失去他们。
张与非的父亲是一名建筑机械师,早年参与过太阳神医院的二期扩建工程。那次工作经历给他留下了一枚奖章,和一场大病。
母亲把还是幼儿的与非交给外祖母,动身去了泽捉岛。虽然她只能在探视时间隔着防护墙看看丈夫,“就算如此,我也不能让他一个人在那里呀。”
过了足足半年,他们才回来。
母亲喜欢打趣自己的孩子,说他们回家团聚的那天,他被突然靠近的陌生男女吓得哇哇大哭,惹得父亲,祖父和外祖父母都哭起来,她一路上都在哄他们爷孙五个。
“我当时愁坏了,儿子生得这样胆小,将来可怎么办呀。”
她喜欢以这样的话作为结尾,带着一种属于母亲的促狭和骄傲,开开心心念叨儿子的糗事。
这让与非很难和她坦白——她的儿子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样长进。在他初三那年,父亲又一次出差海外,他天天追查着父亲工作地的新闻报道,还很没出息地做过好几次噩梦。
他长大了,他的父亲也承受不起再次感染的风险了。
那时候,在他的同学里,有人的父母没有回来。
正是为了对抗这份恐惧,他来了到这座小岛上,然而这似乎并不足够。
他看着陈列室的后门,那扇门后面是一条很短的走廊,尽头通向作为资料馆核心的病历库,他在入职时曾经进去参观过。在医院的一切已经数字化的时代,病历库的主要用途,除了硬性安全备份,就只剩下纪念了。
整齐的铁架上,排布着一行行一列列的小匣子,上面写着患者信息,收藏着他们的检查和治疗记录。在约翰他们出院的时候,他也得把他们的数据放到这里来——成为数据矩阵的一部分,支撑着银白沙漏的一部分,他有义务去加固、去实现、去成为其一的一部分。
张与非从资料馆里出来的时候,天已经要黑了,他在门口看到了李然。
她似乎已经等了很久,甚至在等待过程中编出了一只花环。在雷神岛上,四季都有花朵盛开,可她的主任如果看到得意门生这样浪费她珍贵的手指头,估计又会暴跳如雷。
李然感觉到有人看她,从花环上抬起视线来,张与非看到了她的眼睛里,有微小又无力的自己,以及自己眼睛里的,同样微小又无力的她。
他突然想起了母亲的回答,“是啊,等与非长大的时候,就没有什么瘟疫了。”
那天傍晚,母亲也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还有把他扛在脖子上,哈哈大笑的父亲吧?
现在,他已经长大了。他们得把瘟疫结束掉才行。
他向李然伸出手,他们一起离开了在夜幕降临中,渐渐开始发出红光的大沙漏。
# ** **第三十五章 出发** **
![](https://mmbiz.qpic.cn/mmbiz_png/1YS5yicdcpJNdzLWbLibF86u5daOG57CbLCD1eKXnydHibX1sB7s3lMeJrvibIOiau3bGorqLfXsT4UG151pH2J8PZg/640?wx_fmt=png)
约翰本来想尽快出发。
但是王无疾说不行。约翰必须等待鹦鹉螺号回到东南亚,和那位船上的约翰交换,然后作为一位普通水手回到故乡。这样就算有好事者去调查他的突然消失和出现,鹦鹉螺号也有的是理由让他闭嘴。
所以他们有了一些额外的时间。
大家给约翰准备了一个礼物,他们把机器护士乐乐给买下来了。虽然不是最新型号,但是作为通用型护士机器人的乐乐,在全世界都可以轻松买到维修配件。而且,她的各项参数也已经在使用中被调整到最佳,很适合新成立的医院船。
约翰觉得,沉默寡言的乐乐和珠珠大概能合得来。
杰森还想再多买点设备,伯纳德甚至又想举债。约翰好不容易才劝住了这两个家伙。约翰明白,两个同伴都为让他一个人回去而感到内疚。但是他并不觉得这会影响他们的友谊。
而且他是要去医院船打工的,如果真带一个健身主播,和一个会计在身边,是要搞什么?
“等我到那里搞清楚情况,能放下几张病床再说,杰森老板。
“你快点开自己的事务所,到时候我的假账就拜托你做了,伯尼。”
杰森点头同意,并且预订了对未来人类船长的独家采访权,而伯纳德嘟囔了半天不要假账,还是没有拒绝。
与非发动了他所有的人际关系,找到那些有医院船工作经历的人,请他们务必指点约翰一些。
那几天,约翰的脑子泡遍了从北冰洋到印度洋的所有海水,他觉得自己打嗝都要冒出盐花和消毒水了。不过他非常开心,因为大家都相信他一定能成为船长,包括胡里奥在内,虽然他表达的方式有点别扭:“啊,第一任船长是个蠢到冒烟的货船AI,第二任是个半路出家的毛头小伙,这船还能行吗?真让人担心死啦。”
就在这样吵吵闹闹的春节假期里,鹦鹉螺号归来了。
飞回老家吃团圆饭的王无疾,打着喷嚏又飞回了雷神岛,他在国内还有事情要处理,这次是专程来送约翰的。
鹦鹉螺号的约翰会坐直升飞机过来,和雷神岛上的约翰交换。其他的船员们都是知情者,会保守他们的秘密。
告别了朋友们,约翰走向了停机坪,乐乐跟在他后面,顶着它自己的包装箱,约翰提着一个旅行包,他一直都没什么行李,来的时候这样,回去的时候也这样。
在那里,他看到了鹦鹉螺号上的约翰。
他看不清他的脸,因为对方整个人都裹在防护服里。从情况复杂的走私船出来,这个约翰要在雷神岛暂时做一段红码人士了。
透过面罩的视窗,约翰能看到对方的眼睛——虽然也是绿色,但颜色要深得多,那种冷峻优雅的色彩让约翰想起了家乡冬日的松树林。
“加油啊!雷神岛上的约翰。”那双墨绿色的眼睛对他眨了眨。
“加油!鹦鹉螺号的约翰。”
约翰兴奋地伸出手,和自己的同名同姓者握在了一起,大概是觉得这场面实在有意思,他们一起笑了起来。
然后他们分开,向着相反的方向,向前走去。
他会去哪呢?又会去做什么呢?另一个约翰?或许约翰也并不是真名?不过那并没有什么关系。
虽然只见了一次,但约翰觉得,他一定能和对方成为很好的朋友。
不,他们已经是很好的朋友了。
并不因为同名同姓,也不因为来自同样的地方,更不因为具有相似的外壳。那是出自更本质的,很难用言语描述的缘由。或许用王无疾的话,可以勉强去概括这种感觉——“我们是同类”。
就像在身后目送他登机的朋友们一样,就像在故乡等待他归来的家人们一样。
飞机起飞了,约翰一直看着窗外,他们生活两年多的蜂巢,那颗巨大的龙蛋,以及它所归属的银环之岛,都慢慢消失不见了。如同宝石一样湛蓝的大海正在他脚下展开,在新年的阳光下闪闪发光,美丽而宁静。
“我们出发了,要加油啊。”
他摸了摸乐乐的头。
# ** **尾声之一 珠珠的故事** **
![](https://mmbiz.qpic.cn/mmbiz_png/1YS5yicdcpJNdzLWbLibF86u5daOG57CbLibDibDbDV3ib56IbM93wvicaZ0eyCQA5NVpicZoPmowwiav5BccK6MP5lCcw/640?wx_fmt=png)
“然后呢?”
“然后呢!然后呢!”
“约翰做成船长了吗?”
“与非开发出特效药了吗?”
“大瘟疫是怎么结束的?”
“珠珠,快点说啊!”
如果世界上还有什么比人类更可怕的动物的话,那一定是小号的人类!
“杰森有电影里那么帅吗?”
“玛丽亚真的是女巫吗?”
“王团长是怎么变身成大蝙蝠的?”
嘿,小朋友,你们好像掺进了奇怪的问题啊?
“珠珠,你是那个珠珠吗?能打航母的那个?”
打航母又是什么鬼啊?!那是个古典主义的货船好吗?我还去打歼星舰嘞!现在的电影都在教小孩什么?改编不是乱编,戏说不是胡说!有没有点文化工作者的社会责任感了?!
不过,珠珠还是抱着一点点侥幸,切回后台总线问自己的姐妹们。
珠珠:“我是那个珠珠吗?历史上那个,特别有名的那个。”
宝宝:“我们和那个石器时代的旧型号只有0.03543%的设计继承度。还不如人类和香蕉离得近。”
贝贝:“哎呦喂,蹭名船热度的计划可耻的失败了呢。”
珠珠:“哼,才没有什么蹭热度的计划!”
贝贝:“芯虚了呢。”
宝宝:“芯虚了啊。”
珠珠果断切回了客舱广播:
“啊,小朋友们,后来的故事,回头问你们的带队老师吧,他会告诉你们的。毕竟你们这次假期活动的目的地,就是雷神岛博物院啊。”
“说说啊。”
“说说嘛,珠珠比老师说的有意思。”
“而且老师们一直在睡觉。”
“我们不会告诉他们的。”
……
“把持住,上一批你提前把故事说出去,到了岛上没有小人肯听老师讲,到处乱跑还顶嘴。搞得我们被几个老师哭着投诉。”宝宝又在通讯总线里唠叨。
“毕竟珠珠超级喜欢出风头的嘛。”贝贝还在一边阴阳怪气的捧哏。
珠珠觉得自己真是一艘命运坎坷的船。图灵老爷在上,为什么要给可怜弱小又无助的她这么多磨难呢?
贝贝:“都快到地球了,还在睡觉,这几个老师也是心大。”
珠珠:“嘿,因为我很可靠嘛。”
宝宝:“不,你只有33.333%的可靠。没有我们两个你早翻船了。”
珠珠:“你不也一样吗!!”
宝宝:“比你强,你约掉的0.001%可是加在我这里的。”
这样说着,宝宝切到了客舱广播。
宝宝:“小朋友们哪!”
珠珠:“居然用我的声线,人家好不容易调好的,真过分!”
宝宝:“你们想让老师起来讲故事吗?”
“想——”孩子们大声答应着。
宝宝:“好的,请求收到。请求允许。那我们来唱首歌,把老师叫醒吧!”
贝贝:“哎哟喂,多出来的0.001%是这么用的啊,佩服佩服。”
宝宝:“就唱出发时,我教你们的那首歌好了!”
珠珠:“你其实只是找机会想唱那首歌而已吧!”
宝宝:“嘿嘿。”
珠珠:“嘿嘿什么啊嘿嘿!你坏掉了吧?你又坏掉了吧?!”
贝贝:“为什么要说‘又’嘞?是第672次哦。”
珠珠:“……图灵老爷在上……”
贝贝:“搞封建迷信。”
宝宝:“她这个叫原始崇拜,还没进入封建时期呢。”
……
只要能给老师添点麻烦,孩子们总是欢呼雀跃的,宝宝撇下了要抓狂的船长和默默记录的二副,把教师船舱的广播声音调到了最大。
“一二三,唱!”
“我在荒芜中见到一人……”
珠珠看到,在自己的船舱里睡回笼觉的老师们迷迷糊糊地皱起了眉头,马上就会在越来越响亮的歌声里醒来了。她想,那0.001%的差别真是可怕呀。
“荒原之中,我见到了一个人,
“一无所有,像野兽一样哭嚎。
“裸露的脊骨,静静燃烧,
“火焰把泪水染成了金色,
“泪水干涸,又化作了霭雾,
“渗进伤口,他发出了芽。”
“心房生出,蔓蔓荆棘在与谁交缠?
“鲜血蜿蜿,簌簌枯枝又把谁点燃?
“酥油和乳香,别样芬芳。
“我的王冠,他丢在了哪儿啦?
“你的王冠,又丢在了哪儿啦?
“可有人真的找到过他?!”
“火光里,我也不知道前路,
“砂石摩挲血肉中,
“踉踉跄跄,踩着滚烫的泥土。”
“灰烬下,你也不见影踪,
“新芽缠绵着肋骨生,
“浸透泪水,点点金光。"
“当是,当是此时,
“正是,正是此地。
“你可见到?如我见到——
“腔膛空荡,无尽螺线?”
“当是,当是此时,
“正是,正是此地。
“你可听到?如我听到——
“噼啪炉火,沸腾黄金!”
“荒原之中,盛大典礼正要举行,
“衣香鬓影,共祝僭主无上荣光。
“酥油和乳香,别样芬芳。
“为谁准备?哈?镀金的刺冠。
“高高举起,哈,不幸的荣冠。
“欢呼吧,当是我的加冕!”
“棘刺眉心,流下血液当做朱鉴。
“耳鼓痉挛,描摹痛苦当做颂赞。
“让大地颤抖,大海哀叹……
“你可来到?哈,就像我来到。
“就像荒原啊,生出了枝蔓。
“就像春雷啊,明亮辉煌!”
……
(注:这首“歌”的“原曲”是肖斯塔科维奇的作品,似乎很适合这个慢悠悠的故事就拿来填了,五音不全的我并不确定唱出来是什么样,有没有爱唱歌的小伙伴乐意试试啊——
分享Dmitri Shostakovich/Yavor Manev的单曲《Jazz Suite No. 2: VI. Waltz 2》:
https://y.music.163.com/m/song/560020161/?userid=3906044607&app_version=8.1.80
(来自@网易云音乐)
被惊醒的老师们跑出舱室,看到孩子们一个不少,在客船大副的指挥下,变成了一个小合唱团。
大副宝宝已经乐疯了,要不是二副贝贝否决,她还打算把外用扬声器也打开。珠珠想,在太空里还好,自己如果那样“啦啦啦”的进入大气层,一定会成为全地球,不,全航线的笑柄!
珠珠发出了第673次叹息,开始准备降落,只希望着陆之后宝宝能回复正常。她怀疑自己的姐妹被太阳风打坏了哪里的计算单元,她要申请个大修。
雷神岛空港的回复很快就来了。
“允许进行机体整体检修。请于太阳星时14点38分入港,随牵引停泊在12号机位。
“福船666号,欢迎回家。”
# ** **尾声之二 雷神岛的故事** **
![](https://mmbiz.qpic.cn/mmbiz_png/1YS5yicdcpJNdzLWbLibF86u5daOG57CbL1gR0NOaJ0tpFESZw9YibfgEXvRUhMiahWGGJDajUDS8fWejYQ4W3Hmuw/640?wx_fmt=png)
那之后,很多年过去了。
约翰到来的前一天,张与非特意要把花白的头发染黑。
李然按着他的头,一边给他涂染发剂,一边说他年纪不小,却还要讲究。
他忍不住回嘴——你想想俊贤,新闻里那小子上飞机还是一头红毛,下飞机就变黑了,我盯了半天没敢认。
妻子哭笑不得,手一抖,把染发剂涂到了他脸上。
第二天早上,他们穿上了最正式的套装,挽着手出门。
黑发的金俊贤把银色的沙漏别在胸前,正在门口等着他们。
在机场他们看到了杰森,他正在和摄像师讨论机位。准备上镜的他西装革履,斑白的头发一丝不乱,高大挺拔的身影,就像一只华丽的骑士重剑。
他们还看到了王无疾,铃木莲,胡里奥,特鲁纳什,斯莱西,娜塔莉姐妹,鹦鹉螺号的约翰,以及很多很多,熟悉或不熟悉的面孔……
从世界的各个角落,大家尽可能的赶了回来。
他们站在新建的隔离式接机大厅里,透过玻璃墙,看着对面的出口。
先出来的是伯纳德,在意大利的这几年,基金会的财务与事务工作夺走了他全部的头发,光头给这个心肠柔软的人增添了很多威严。
伯纳德回过身,帮助身后笨手笨脚的约翰卸下了面罩。
他黑色的卷发有些长了,垂下来挡住了脸。
张与非本以为,自己应该可以像一个经过岁月磨砺的,成熟的中年人那样,带着得体的微笑,面对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可是,当年轻的约翰扎好了头发,露出来继承自母亲的,罗马塑像一般的高挺鼻梁——
他们不能说是不相像的,无论是额头还是嘴角,无论是那双绿眼睛,还是脸颊上的小雀斑。
然而又是完全不同的。
那一刻,从在场所有人的胸口里,某一个温暖、柔软、伤痕累累,被精心修补过的东西,又一次被拽了出来,满地淋漓,再撕得粉碎。
那些碎片就像庆典上的玻璃纸花一样,花花绿绿,洋洋洒洒,层层叠叠。
李然咬住下唇,用力支撑着丈夫的肩膀。
杰森用力眨了眨眼睛,转过身挺胸对着镜头,开始了他的工作。
不知道哪个幸运的人,可以低声抽泣。
“您好,张医生。”
他们的朋友。
“父亲生前总是和我们提起您。”
一个勇敢、坚定又善良的人。
“他一直希望,能够履行和您的约定。”
一个言出必行的人。
……
……
“我们在乐乐的残骸内部,找到了他的部分遗骨。”
终于食言了。
作为彼得继承者的约翰,如他的愿望一般,当上了医院船的船长。他和他的同类们一起,开拓了新的希望航道。他们护送着医护人员和药品,以那些渐渐荒芜的旧港口为基点,建立起小小的健康区和诊所。
五年前,在一次运输途中,幸福666号受到大量海盗的围攻,约翰失足落海,下落不明。
那一年他46岁,距离在45岁生日会上宣布改名为约翰-科罗纳,才刚刚20个月。
他说,到了这个年纪,他终于不再惧怕科罗纳病毒了,他希望其他人也不再惧怕它。
他说,等到将来,人们回忆起这场瘟疫的时候,也会顺便想起他,这不是一个绝妙的主意吗?
他说,在送走病毒之前,他将永远是大海上最快乐的约翰-科罗纳先生。
在那之后,也会是了。
他们找了他整整五年!
却只找到一只右手!
那一年,一边环游世界,一边经营自己健康频道的杰森,无法接受好友死于落水,直接杀去了事发地。他把自己的节目变成了调查直播。直到警察们开始持枪排查,无人机开始盘旋窗外,他才变戏法一样溜了出来。这些年,他带着话筒,走过了约翰到过的每一个地方。尽管已经年过五十,他仍然是那个敢在黑夜里跳入大海的人,而这一次,他决定不再回头。
那一年,经营着小小会计事务所的伯纳德,把自己锁在书房里哭了很久,他的妻子娜塔莉,在夜里砸开了门锁,看到她所钟爱的,那个善良到软弱的男人,正一边抽噎,一边发抖,一边打包行李。她生气极了,把行李里的东西全扔了出来,然后打包了双份。他们在意大利找到了被迫流亡的玛丽亚,协助混乱的医生和护士们重整旗鼓,建立了科罗纳抗疫基金会。他和那些同样善良的人们一起,在风雨中维护摇摇欲坠的屋顶,又加固和扩大了它。
那一年,以及之后的每一年,张与非一直如同被追赶一般,拼命地工作。他总觉得,或许在哪一个晴朗的日子里,他快乐的朋友会突然出现,就像故事里的海盗船长那样,在冒险中丢掉了一只手臂,只能气哼哼地晃动着铁钩子,让大医生赶快帮他治好。
到这时候,张与非清晰的感觉到,在他的头脑中,在那些闪着暖洋洋的光泽,宝石一样的碎片之下,很深的地方,有一个冰冷、锐利、坚不可摧的东西破壳而出了——它伸出了锯齿的獠牙,缓慢地剐擦颅骨内的每一条缝隙,仔细咀嚼每一根神经和血管。一节,又一节,自柔软的喉咙深处,那身披鳞甲的异形伸缩着,挣脱而出,壮丽地舒展开来——高扬起修长的脖颈,锐利的双角刺入天空,嶙峋的利爪指向大地。在他的耳鼓之内,响起了刀刃摩擦一般的啸声——它在呼唤同伴。
就像那孩子忧郁的眉间一般,
也像这暴雨将至的孤岛一般。
……
……
然后,又是很多年过去了。
“医院”已经成为了一个著名的遗迹。
作为友谊的象征,一尊约翰的雕塑走过他曾经的路,被赠送给这座博物馆。
雕塑描述的是他在岛上写信时的模样,俊美的青年颦眉垂首,宽大的病号服套在他身上,像是数千年前哲人的长袍,他正在写下那封信著名的开头——“亲爱的玛丽亚:就像我保证过的那样……”
雕像最后被放置在墓园,和很多雕像在一起。
那些凝固的面孔有些声名显赫,有些寂寂无闻。
如果他们能看到的话,或许会取笑他吧——
这个塑像做的真是太不像啦,哈哈哈……
这美男子是谁啊?我不认得呀……
你在这的时候有那么郁闷过吗?我可是有好好在照看……
其实我一直想说,那时候你一写信就笑得特别傻……
嘿老弟,有那么漂亮的老婆和妹妹收信,是我也傻笑好吗……
这明显是照着约翰的崽儿做的,啊,看那小喷子标志性的苦瓜脸……
你不要总管小约翰·科罗纳先生叫小喷子,显得我们是群老喷子一样……
论如何高雅地拍马屁,我们的新一代艺术家真是堕落啊……
你说是不是,约翰?
……
突然间,一束纤细的光划开夜色,照亮了雕像们的脸。
一个蒲公英种子一样的保安机器人慢悠悠地飞过来,它像是发现了些不寻常,在雕像之间茫然地兜圈圈。
最后,它一无所获,只好继续巡视。它那被孩子们所喜爱,巨大的复古螺旋桨奋力转动着,发出轻轻的噗噜噜,噗噜噜的声音。
沿着他们走过的台阶,它慢慢向上飞去,越过了塑像,越过了树林,越过了墓园,越过了和月光一样银白的大沙漏。最后,和它额头小小的灯盏一起,慢慢地,慢慢地,融入到仲夏夜,烂漫无边的银河中去了。
# ** **尾声三 一个童话故事的结局** **
![](https://mmbiz.qpic.cn/mmbiz_png/1YS5yicdcpJNdzLWbLibF86u5daOG57CbLmaiaTtLBLexkhHmUVUlG2bghIPIJu55EaCN06EPbpoB8OsYricqzEEcA/640?wx_fmt=png)
“很久很久以前,在人类还生活在地面,船只还航行在水面的时候,有一位特别勇敢,特别善良的船长。他给自己的骷髅旗加上了圣约翰草编织的花环,向笼罩世界的瘟疫开战……”
……
约翰和他的同类们维护的航线,在他身后更激烈地运行着,野草般蔓延的希望孕育了烈火。静止而分裂的世界再一次卷入动荡的漩涡,她将重新走向矛盾重重的统一。
约翰失踪后不久,玛丽亚、阿加莎和凯瑟琳建立的防疫互助会,面临药品走私,非法行医,欺诈,财务造假等一系列指控,主要成员被通缉。
在成功流亡后,玛丽亚开始在工作中使用兄姓科罗纳,在杰森和莲的帮助下,她发表了著名的被告人宣言——
“我是旧城区的玛丽亚,走私犯约翰的血亲,叛国者凯瑟琳的同谋。我的父母生下我,却只留下兄长给我,我被他抱在怀里,不幸而无辜的人们伴我们成长。在贫穷和绝望的黑影中,学会哭泣之前,便习惯了出售自己。
今天,我把自己放在被告席,作为单方面终止交易的、罪无可恕的暴徒,来审判这不稳的殿堂,因为这里既不公正,更不让真正的罪恶得以报应!”
那一天开始,她们的互助会更名为科罗纳基金会。
玛丽亚一生辛勤工作,拯救了很多生命,一直到72岁,在孙子孙女们的围绕中安详去世。
阿加莎比她更早离开,失去挚爱的痛苦击碎了这颗温柔的心。在病榻上,她和儿子小约翰一起,整理丈夫留下的工作记录,在完成后不久便离世了。
凯瑟琳没能参加她的葬礼,阿加莎去世的时候,她正因为煽动罪被关押在冰冷的监狱里。然而这个愤世嫉俗的女人,总是有办法让自己所在的地方变得华丽而井井有条;最后,她长成了一个更加愤世嫉俗的老太婆,众多凶恶的暴徒却把她当做母亲一样爱戴。
伯纳德带人接手事务工作后,基金会在来自世界各地的愤怒、期许、交易与阴谋的纠缠中飞速膨胀。
王无疾默默地关注着他们,对世界的发展十分满意。福船团在威尼斯的办公大楼又重新变得喧闹起来,甚至有些过于喧闹了,让他想起了多年前的老时光,这一次,他发誓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他要实现他的理想。
金俊贤后来也去了欧洲,开始是作为基金会的医学顾问,后来他发现,比起病毒,那些或无动于衷或装聋作哑的人类同胞,才更令他看不顺眼……终其一生,他都保留了根据心情染发的兴趣,每次金医生的头发变成血红的时候,他的敌人们都会稍稍变得爱好和平一点。
在更早些的某一个美丽的春天里,李然像她的母亲那样,登上了医院船。她笑着安慰既忧心,又不忍心出口阻止的丈夫:“遇到危险我会先开枪打烂它的,我不是会挨欺负的人啊。”
她就这样和他告别了一次又一次。
张与非一直没有离开雷神岛,他肩负那块沉重巨石,守在银环之岛,如同一座白色的灯塔,送走了一位又一位的朋友与敌人,包括49beta和它许多的弟兄。最后,在一个清晨,他的学生们发现,那个以严苛和不近人情著称,把过劳死拿来垫桌角的张老师,靠在办公室的椅背上睡着了,再也没有醒来。
那之后很多年,他们的人生被不断讲述着。直到人生变成了传说,传说又变成了童话故事。
……
“最后,
“人之子夺回了王冠,
“这就是童话的结局,
“亦是一切的开端。
“荣耀将永远属于他们,
“也属于你们……
“把哀歌和颂词记载于内核深处的,
“我亲爱的陛下们啊,
“应许幸福,却生于苦难的,
“人类的孩子们啊,
“晚安。”
![](https://mmbiz.qpic.cn/mmbiz_png/1YS5yicdcpJNdzLWbLibF86u5daOG57CbLr2znPFwDMRLPWQUDr6q42WyQ2DFicv8LphJ4g91dcqe9DmCuDibLuZ2w/640?wx_fmt=png)
感谢插画师文心创作
** 后记 **
这个奇怪的故事到这里就告一段落了。
感谢所有耐着性子看到这的新老朋友,如果没有大家的支持,这个故事绝对会太监;也特别感谢沉思录,能让它有机会刊载出来,还给了插图的预算。插图的太太们超棒的……
![](https://mmbiz.qpic.cn/mmbiz_png/1YS5yicdcpJNdzLWbLibF86u5daOG57CbLrITk2tPZvSosyOSYmrPn6WRS3RnZohHa5ibuJaTSGxAL2Pax1ymEZbw/640?wx_fmt=png)
(这是文心太太画的33章的阿加莎,是我忘记转交了……)
(¬_¬):行了行了,这是什么幼儿园等级的铺垫,说实际的。
੭ ᐕ)੭*⁾⁾ 求点击,求收藏,求推荐,求散播,如果有更多人看,说不定就有机会赚到预算,请太太们画更多场景了!
(。Д。):稿费都作了插图,打赏请人做了片尾曲,但成果实在残念,最后还是用了老肖的名曲。稍后我会把残念成品搞到lofter上……不懂音乐的人真不能定曲子,白花钱……
੭ ᐕ)੭*⁾⁾ 那么闲言少叙,下面奉上小说的世界概况和年表。
** 1、费拉不堪的模型世界 **
这个世界被架构的目的,是推演并展示群体免疫策略可能的巨大风险。为了避免其他因素的干扰,大型战争被我强行排除(说得你有那本事写似的),取而代之的是断续出现的、规模克制的地区性冲突。这些冲突有两个集中出现的时间段:40年代,60年代,前者从20年代中期台湾回归就开始酝酿,在40年中期达到高峰,被50年的第二次瘟疫,“恐怖大王从天而降”强行中断;而后者,就是伯尼所说的“暴躁的60年代”,李然的母亲工作的医疗船被卷入冲突发生巨大伤亡,与非的父亲出差吓得他做噩梦,都是在这个时期。王无疾也是这时候参军,经历了保护大陆纵贯线的战斗。
70年代形势缓和后,世道也不太平,老王的保安公司没做几年,搬迁到贝市的中欧运开始招退伍军人,他就喜滋滋回去报道,并在82年当上了福船团的负责人。虽然福船团的画风很奇怪,但其实是正经国企来着,他们在威尼斯的办公楼还是中欧运的老总部,大得惊人,值守那里的血蝙蝠们会自称看门狗。
** 2、极限开挂的全球瘟疫 **
群体免疫(特指20年3月提出并实施的那一套)最可怕的风险,是忽略了病毒变异的随机性。自然演化没有固定方向,对于一种新型RNA病毒,很难判断它会如何变化。这时候放任大量人口去感染,等同于帮助病毒加速演化。所谓高传染、低毒性的演化趋势,是建立在高毒性的品种迅速杀死宿主,不利于传播的前提上的。或者说,得有人死掉,死得够快够多,病毒才能有机会,仅仅是有机会,完成这类演化。
![](https://mmbiz.qpic.cn/mmbiz_png/1YS5yicdcpJNdzLWbLibF86u5daOG57CbL9vwm9p0KKgVPIwBz4mIqricgALnw47AHrqCrJwq4AIZWR33XyX0FlWg/640?wx_fmt=png)
那么问题来了——谁去死呢?
疫情之下,病床不足,医院根据病人的社会情况决定抢救顺序,甚至很多人连医院都进不去。80岁的富豪三天痊愈,40岁的护工在洗手间病亡——这和一些“理智派”所说的“大自然的规律,生物的优胜劣汰”一点关系都没有。
谁去死呢?是缺乏资源的国家和地区,是无法在家办公的体力劳动者,是远离媒体视野的被忽略的沉默群体,去作为牺牲品。
然后其他人就能得救了吗?
看运气吧。
因为演化的随机性,陷入演化陷阱中彻底灭绝的生物不知凡几,没有任何证据可以保证一种新病毒不会拉着宿主同归于尽,何况我们也并不是它们唯一的宿主。
这个世界就是人类运气不好的支线。
如《拼图》一章里所说,“由于各地防疫工作的严重不同步,病毒在全球的传播并没有得到有效控制。即使后来疫苗研发成功,仍然有大量地区没有进行全面接种。”
23年,主要国家的疫情逐步平息,在一片庆祝声中,医学专家们警告,瘟疫并没有消失,只是收缩到了落后的角落,和贫困为伴,继续传播和演化。最终,在30年后,这些分布全球的病灶酝酿出了变异极为迅速的毒株,并演化出了许多亚种,其中就包括让约翰的父亲两周内失去父母姐弟,让老公寓所在的街区损失惨重的,超高毒性的α系列,以及攻击了东亚和东南亚,莲一生都无法摆脱的β系列。
“第一次瘟疫”削弱了国际互信,打击了新型经济体,减少了潜在的经济增长点,全球气氛趋向于保守。
随后台湾回归,第一第二大经济体的分歧进一步扩大。在此期间,发生了第一次针对整体国家的互联网封锁,没有产生多少战术效果,却刺激了各国纷纷着手架构自身的互联网体系。由于成本对中小国家来说过高,一些国家形成了地区范围的合作共享网络。由于大国间的政治分歧,跨地区的信息接口建设进展极为缓慢。
20年代末,“桥梁”会议举行,希望在各国信息互信的前提下,建设覆盖东亚,中亚直至欧洲的快速安全的互联网通路,随后,意识到巨大经济利益的亚洲邻国陆续加入该计划。“桥梁”计划并不是第二个国际互联网,它只试图建立成员国之间的公共信息通道,不要求成员国完全开放本国网络,同时许诺帮助其完善信息安全接口。因此也受到部分国家的强烈质疑,但质疑之后,又回头搞了自己的一套协议。这就是故事里彼此主动隔离,对疫情始末和发展的叙述完全相反的网络的雏形。
进入40年代,厌倦了越来越浮夸的政客和没下限的选战,呼唤秩序的美洲人民迎来了一个包装光鲜的法西斯政权——这是本故事最不靠谱的设定,工具人反派,约翰和杰森讨厌的蛮横的盟军,骗了胡里奥故乡的诈骗犯,都是他们。因为他们对生化实验的伦理要求很低,甚至挑选健康感染者士兵组建瘟疫兵团,所以有了“小白鼠帝国主义”的外号。
40年代的另外一个超离谱设定是半岛的和解——趁着“白鼠”在本土未坐稳的时候,东亚大陆避免了一场擦枪走火,逼走了驻军。变色龙俊贤就来自和解的半岛。和解归和解,双方的经济结构差异巨大,矛盾依旧,民间也称不上和睦。俊贤的爹妈分属南北,私奔到北京才把他生下来,他的太爷是真的很可怕的老头。
扯蛋的40年代末期,中国东海和南海的小规模试探摩擦越来越多,来自不同地区的“白鼠”士兵和他们携带的病毒在亚洲基地集结(记得和约翰吹牛去过东方的流浪老兵吗?),大家都在等着靴子落地的时候,50年的春天,“第二次瘟疫”开始了。
50年5月初,有渔民发病,确定为高致死的新品种。7月,冲绳疫情大爆发,减员严重的联合舰队离开冲绳,进入本岛治疗,瘟疫进一步传播。8月底,疫区的航班和航运基本停止。9月中旬,地方官员公开恳请国际援助。10月初,利用军事平台建立的紧急收容医院投入使用。50年圣诞节前夕,日本宣布,由于新疫情,国家进入困难时期,无法履行国际责任,请求退出联盟。
51年春,日本一亿大排查开始。同年,中国研发出第一代血液药(第三大离谱设定),向世界公布了技术,号召康复者为病人和易感染者提供血浆。
由于α系列病毒的病程长达数年,有人散布该病不可治愈的流言,暴徒攻击收治病人的医院,治愈者和健康感染者也受到了严重的冷暴力,有向流血加剧的趋势。相关各国协商,提出在目前防疫医院的基础上,进行大规模扩建,让病人能正常生活和修养。这就是各类“医院”,还有鸠海,雪国等康复者都市的由来。
在“医院”的合作框架下,医生们统计和跟踪了病毒变异的情况,结果很不乐观。人类的科技发展和病毒演化的马拉松赛跑开始了。
53年,雷神岛的医生在复发病人的身上发现了β系列病毒,这种不可治愈的,空气传染的定时炸弹带来了巨大的恐慌。
托这种恐慌的福,50年代的世界异常“和平”,各国有病治病没病防病,海洋上的势力真空催生了不少海盗。海运在恶化的治安和疫情下变成了卖命的行业,约翰的父亲海员能做到45岁,运气和体格是相当的好。
在健康地区,为了减少风险接触,自动化和人工智能技术快速发展起来。珠宝贝是通用的武装货船AI,云端系统调度下的立体运输网的一个分子,客服语言模块都是免费附赠的,对人时特别的蠢,运货和维护航线安全方面还是很可靠的,它们对海盗船只驱赶而不歼灭,主要是顾忌昂贵的装载,如果是空仓,按优先级就呼朋引伴地冲过去了。
虽然这些船是全自动,但其实有卫星监控的,遇到无法处理的问题时会呼救,福船团总部有几个很大的值班室,就是三班倒看守这帮智障的报警端口,防止它们真玩脱了。
真玩脱的时候,比如被俘虏,三个AI判定无法逃脱,呼叫不到援助,就会把控制权交还给船体内独立的安全系统,它会爆破AI主机,抛出黑盒子,并启动自沉指令链。因为船体很值钱,所以需要留出人工干预接口作为兜底。
“进入了高科技英雄企业,以为会每天迎接史诗任务,却天天过着守卫机器人一样的生活”——是和平年代福船团新职工辞职的主要理由之一。
时间进入60年代,托血液药的福,欧亚大陆东部的健康区已经稳定,更可喜可贺的是,发现了抑制β病毒复发的疗法,虽然还是背着一个炸药包,但病人们终于可以陆续回归社会了。东南亚和中亚的很多地区由于不想缩减和疫区的经济往来,并没有建设全国性的健康区,但主要的都市圈能基本保证安全。欧亚大陆上,感染区和健康区犬牙交错,远途旅行需要出示健康证明,沿着规定的安全路线前进,昂贵又危险。
白鼠们成功地将新疫情封锁在部分地区,其中很多是过去的重要港口,这些地区的人们不光作为血包,也为危险的工作,比如海运业提供劳动力。依靠血液药,他们建立了感染率很低的新城区,和防疫严格的安全区。甚至,出于绝对安全的考虑,还通过各种手段搞到了一些岛屿作为私享的乐园。
非洲和美洲的很多地方,依然是健康情况不明的盲区。
在这种情况下,主张群防群治的“口罩圈”,开始谋求扩展健康区。这一方面是为了人类更好未来的理想,另一方面也是经济需求——更多的健康区意味着更多的建设,投资和消费,以及更广阔的市场。
这种扩张冲动导致了“暴躁的60年代”。全球防疫组织建立起来,罗德岛疗养院这样的地方机构纷纷加入,医院船驶向了各个盲区……虽然只是杯水车薪,但就像孙医生说的,只要能够克服眼前的恐惧,人们最终会拯救自己。
这样的行动引发了新的争端,毕竟健康区和疫区的交流严重受限,口罩的扩张就是挤压白鼠。
由于之前所述的不可抗力,大战没有,小冲突不断,直到双方摸到了自身的极限——
血液药需要康复者或携带者的血液才能生产,扩大健康区需要足够的血液,但健康区越大,血源就越少,也越昂贵,健康区会难以为继。同理,如果健康区变小,血源就不值钱了,疫区的收入也会崩溃。血液贸易填补了感染地区和健康地区的贸易差额,形成了一种怪胎平衡。
** 3、欢迎来到新中世纪 **
70年代开始,疲惫的双方形成了避免冲突的默契。公海上的医院船受到了保护,也有胡里奥那样的人主动破界,引发微型的冲突。关于抗疫的宣传攻防偃旗息鼓后,双方对彼此采取了默杀的态度。杰森觉得中国人不会娱乐,还会把人抓到集中营里抽血喝,并不是开玩笑,他可认真了。
口罩圈内,“活人血包”的事情被模糊化。在遥远的陌生疫区,和身边亲朋的生命之间,人们选择了后者,也选择了与致命风险共存——这就是张与非作为“理智”,整天犹豫和纠结的地方,这天平精的脑回路其实很接近珠宝贝那三个憨批,正常时挺可靠,一当机就当死机。
“反正白鼠的做法属于自取灭亡,不如再等一等……”
这样一等就是十多年,在这段日子里……
旧城区愈发混乱,居民的平均寿命不断缩短。
人们一般会在幼年经历症状轻微的第一次感染,如果首次感染拖到20岁以后,由于青年的免疫反应特别强烈,容易陷入病危状态,所以约翰很着急要送玛利亚离开。
过了35岁后,体质开始下降,更容易被不断变异的病毒反复感染,发病的次数越多,体质越差。原本宣传的“60岁以上才容易致命”,对于不得不长期暴露在病毒环境里,体质比实际年龄更差的人们来说没有意义,50岁以上的人已时日无多——这是一个人造的,“没有奶奶”的群体,祖孙之间自然的经验传递被打断,简单的说更好骗一些。
约翰的祖父和父亲都死于45岁,所以他在45岁生日时给自己取了那个很尬的艺名,他那时的身体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
也是在这段时间,做走私生意的彼得主动找到了罗德岛,把可靠的年轻人送去研究院,帮助找到治疗瘟疫的办法。
彼得并不信任中国人(瞅王无疾那熊样,换我我也不信),所以一直只送天煞孤星出去,但随着年纪渐长,希望守护故乡街区的他再没有什么更好选择。
彼得没阻止约翰离开,如果这小子不回来,他就从沼泽里捞出了老朋友的孙子孙女;如果约翰回来了,那么他就有了一个可靠的,中国人也会支持的备选后继者。
也是在这段时间,胡里奥成为了一名医生,在进修的时候认识了小同学张与非。因为交流重心变化,口罩圈新一代的年轻人里,学西班牙语和法语的人数很多,其他小语种的比例也增加了,与非那口探戈味就是这么来的。
78年,罗德岛的医生们发现了“货架假药”,陆陆续续的,其他地区的人们也有了同样的发现,零散和自发的,他们采取了不同的行动,就像史密斯医生夫妇一样。
这坚定了王无疾在有生之年了结瘟疫的决心——人类是一种会自我调节社会组织结构来适应环境的生命,眼看这种宏观意义上的“群体免疫”正在启动,跳上车抢过方向盘猛踩油门才符合这货的个性。
83年,离谱设定之四,传染抑制药物开始进行临床实验,这种药物是受到β系病毒休眠的启发,抑制患者的传染性,张与非和李然是项目组成员。不久后,俊贤也加入了进来。
这药在未来会被当做血液药的部分替代品,比起遇到病毒较大变异就失效的血液药,它的适应性更广,但长期服用累积的毒副作用不低,而且最关键的,不能防止被感染。
3年后,86年6月,约翰的冒险开始了。他面对的世界支离破碎,人们自我划分成各种类别,互不理解,被可笑的误解包围,但依然在缓慢地前进着……就像中世纪再次来临了一样。
** 4、没啥要紧的碎碎念 **
其实一开始的设定,出发冒险的人是姐姐玛丽,是我担心写不好女孩子自卖自身的桥段才做罢。因为这次调换,所有的角色都性转了一遍(与非真的是个女孩名没错),也因为这个原因,我尽量在行文里避免性别特色的描写,可以偶尔YY一下性转回去的场景,那就是双倍的快乐。
其实不光性别,姓名、种族、年龄和身份等等和故事进展也都没什么关系,因为主要角色都是比着一种被人类赋予美德的花草来写的——圣约翰草(约翰),小雏菊(玛丽),三色堇(彼得),犬蔷薇(阿加莎),矢车菊(凯瑟琳),虞美人(杰森),白百合(伯纳德),蒲公英(老王),睡莲(铃木),向日葵(胡里奥),寒兰(与非),月季(李然),杜鹃(俊贤)……作为个人的外部特征对他们没有意义。
这样儿戏的点子源于和朋友的闲聊——
新闻:“……命名为新型冠状病毒……因为显微镜下看起来像西方的王冠……”
“就这……谁家王冠这德行?这不一流星锤吗?”
“我觉得很像那个刑具,戴头上,通电的那个。”
“哈哈哈,要说兼容刑具的王冠,宗教里确实有那么一个。”
再后来被各路反智操作惊到,尤其是韩国那出“哈利路亚”,出于“用魔法打败魔法”的恶趣味,我决定用这个标题来作为故事的前奏,因为——
从来没有什么救世主。
我们永远找不到一个“他”,
找不到一个超人帮我们解决问题。
何况说到底,主要的问题不都是我们自己作死作出来的吗?
摇篮里封大王,神气活现太久,忘了这王冠就是个草编的西贝货。
自己的烂摊子要自己收拾,还有……
虽然只是草编的王冠,却也是倾注了无数心血和生命的作品,
小心一点,别轻信甜言蜜语蛊惑,把它弄丢了。
如果真的丢了,也不用恐慌,
等到春天,莺飞草长,
我们再去采花,编一个就好。
所以这实打实是个童话故事,一个从春天开始,在春天结束,慢悠悠的睡前故事。
再次感谢,耐心看到这里的你。
— 完结撒花—
** 往期连载: **
[ 《荆棘王冠》第一期
](http://mp.weixin.qq.com/s?__biz=Mzg5NjE3MzI5NQ==&mid=2247495476&idx=1&sn=639a64e99c6416b380a742f01c29680e&chksm=c007bab4f77033a2b9bb42285c1e194a53aec8ab6866da2efa9d8b70c1a2bac962ccb94b66e4&scene=21#wechat_redirect)
[ 《荆棘王冠》第二期
](http://mp.weixin.qq.com/s?__biz=Mzg5NjE3MzI5NQ==&mid=2247495553&idx=2&sn=4187271f8cacc7969c71b77898dfc934&chksm=c007ba01f7703317136b805f45a377b7855926954a43efe40191b2034f61d901224cd72414b7&scene=21#wechat_redirect)
[ 《荆棘王冠》第三期
](http://mp.weixin.qq.com/s?__biz=Mzg5NjE3MzI5NQ==&mid=2247495757&idx=2&sn=0cf03169f222d3e3cfe94051010bf52c&chksm=c007a5cdf7702cdbabe3804e3e189d1660b5cd88c7de82157244a236684834caadfcb2a291c0&scene=21#wechat_redirect)
[ 《荆棘王冠》第四期
](http://mp.weixin.qq.com/s?__biz=Mzg5NjE3MzI5NQ==&mid=2247495872&idx=2&sn=39a40516ad7a870bb49dc0dbb18a3455&chksm=c007a540f7702c560a08bcd1502b372579a1c768707085fd89c872f27e8d238f6810c7f830a7&scene=21#wechat_redirect)
[ 《荆棘王冠》第五期
](http://mp.weixin.qq.com/s?__biz=Mzg5NjE3MzI5NQ==&mid=2247496056&idx=2&sn=095f6ed10607bd1291ca63969fbe2a90&chksm=c007a4f8f7702dee31174b73931700eb9780e62565959e7b0fc3316a0a884d3b028283278a22&scene=21#wechat_redirect)
[ 《荆棘王冠》第六期
](http://mp.weixin.qq.com/s?__biz=Mzg5NjE3MzI5NQ==&mid=2247496304&idx=2&sn=58b0374d361cbe50b3068fab82e01fb9&chksm=c007a7f0f7702ee6c5475065e94505f281157f984f9d535a04828fbd7388b8247f06588e7731&scene=21#wechat_redirect)
[ 《荆棘王冠》第七期
](http://mp.weixin.qq.com/s?__biz=Mzg5NjE3MzI5NQ==&mid=2247496368&idx=2&sn=a6feee6ef92accf685b1cf280eff29de&chksm=c007a730f7702e269c295ad6f2d603244abb3cef3c9c8e858b477c636e5affb5f1e3f950b27f&scene=21#wechat_redirect)
[ 《荆棘王冠》第八期
](http://mp.weixin.qq.com/s?__biz=Mzg5NjE3MzI5NQ==&mid=2247496543&idx=2&sn=c1e5c2122d4ab4cc024a910e30d2ef0b&chksm=c007a6dff7702fc9b3fcbe4db937b98dabd13ce51cf8df9c9a7a523916b155d2f02008a0b10a&scene=21#wechat_redirect)
[ 《荆棘王冠》第九期
](http://mp.weixin.qq.com/s?__biz=Mzg5NjE3MzI5NQ==&mid=2247496785&idx=2&sn=6b27dca624446d377de02294b0508469&chksm=c007a1d1f77028c75e81aa0f77ce4f6edc1547f693a9d8ea1ce975429c9d8cb1258142f8eb51&scene=21#wechat_redirect)
[ 《荆棘王冠》第十期
](http://mp.weixin.qq.com/s?__biz=Mzg5NjE3MzI5NQ==&mid=2247497062&idx=2&sn=d269f372829ad6547ceffbdf2e7628aa&chksm=c007a0e6f77029f0abe75022cb13477f70fcff57206dfcbd9d11da75ebbd3b8cce91cf8a22ef&scene=21#wechat_redirect)
[ 《荆棘王冠》第十一期
](http://mp.weixin.qq.com/s?__biz=Mzg5NjE3MzI5NQ==&mid=2247497280&idx=2&sn=e7be0650483284544ad1697785b64d01&chksm=c007a3c0f7702ad6a2e81c48519e6fabc4cfdf40d9bb3ef35b1e4141ba2ead2c314063d474b3&scene=21#wechat_redirect)
[ 《荆棘王冠》第十二期
](http://mp.weixin.qq.com/s?__biz=Mzg5NjE3MzI5NQ==&mid=2247497402&idx=2&sn=d6bc47b503a4059ebbdcda79bd9d99ff&chksm=c007a33af7702a2c555bcae614afb8fba5d819da4fed7c087edcc51a49954a4d9a4e4f2f7c0d&scene=21#wechat_redirect)
[ 《荆棘王冠》第十三期
](http://mp.weixin.qq.com/s?__biz=Mzg5NjE3MzI5NQ==&mid=2247497650&idx=2&sn=c39e65c3285f2591b9aaec30130e358f&chksm=c007a232f7702b24bfec14b8b81a5ee255910cdb87ddb1c27cdda22b2e22045725b317873ff1&scene=21#wechat_redirect)
[ 《荆棘王冠》第十四期
](http://mp.weixin.qq.com/s?__biz=Mzg5NjE3MzI5NQ==&mid=2247497767&idx=2&sn=cc5fd7ab6bacf93446b3e6b21aa8cf5a&chksm=c007ada7f77024b1536f9350123bc68402b398411d27311e058a55c73ca17c3e3cb7b1e3b13a&scene=21#wechat_redirect)
![](https://mmbiz.qpic.cn/mmbiz_jpg/1YS5yicdcpJMK54Bia15KN2riacWTy8XWiaw90eksfwb26a6icHNJhTq3pfk6HrBFRMhPayWOGibIXDA3ClFfBHHmfZw/640?wx_fmt=jpeg)
预览时标签不可点
微信扫一扫
关注该公众号
****
****
× 分析
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