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神转折”之转折——速评朝美第二次首脑峰会
原创 潮思 [ 新潮沉思录 ](javascript:void\(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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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 | ** Samhero ** **
**现场：“神转折”会议的再次反转**
特金会本身就被视为朝美70余年来恶劣双边关系的“神转折”，然而，这一“具有划时代重大意义的事件”在今天，却又迎来了一次反转。
事实证明，朝鲜的对外活动，尤其是美朝领导人的直接会面，总能在最意想不到的地方，出现令人惊愕的转折。外部媒体在今天上午报道双方领导人先后抵达谈判地时，可能满脑子想的更多是下午双方共同声明签订仪式，但午饭一过，“朝美此轮首脑峰会未达成共同声明”的报道稿就出来了，对记者而言，既没有金特二人共进午餐的镜头，更没有两人签订合同的画面。
这次会议在前期沟通顺利的前提下，是怎样形成当前的局面的？双方会因此受到怎样的影响，又会因此怎样调整己方的谈判立场？由于事件还在发展中，我暂时用已有的信息，为大家做一些简单的分析。其中，主要的消息来源是特朗普在首脑会后举行的记者会，因此部分主张可能存在片面性，敬请注意甄别。
** 会场：善意和立场差异的交锋 **
第二次金特会前的氛围的确比双人首次见面前强，双方前导团队的沟通多次进行。特朗普在记者会上也明确承认了这一点，他甚至在会议中提到，“我们桌子上就摆着即将签署的共同声明”。可以说，在已有议题的讨论上，双方是具备足够诚意，也进行了充分沟通的。
从朝鲜对此次访问的宣传来看也能感受到这一点。之前 [ 《【时评】这次能成么？前瞻第二次金特会》
](https://mp.weixin.qq.com/s?__biz=MzIwNzY1MTM0OQ==&mid=2247487451&idx=1&sn=2be7d75035ff086eb5f9479ee83cc470&scene=21#wechat_redirect)
曾经提过，朝鲜很罕见地在金正恩宣布出访后，就报道了国内民众的反应，并号召国内民众体念金正恩访问外国的艰辛，积极增产做出贡献，似乎是吃定了这次访问可以取得良好的成果，足以用来宣传金正恩积极开展国务活动的正面形象。
然而从会谈结果来看，双方的前期沟通和互相善意并没有化作最终的双边共识，双方不断扩大会议时间，并最终取消了预定的午餐会和联合声明签署。从特朗普的记者会发言来看，导致此次会议未能达成共同声明的主要因素，还是在双边核心议题——朝核问题上。
简单地说，这一问题上双方的要价差距未能弥合。记者会上，特朗普认为，他力图推动对朝鲜的完全制裁解除，希望依靠自身优异的地缘优势将朝鲜建设成为一个“令人注目的”经济强国。但为了达到这一目的，朝方必须在停摆宁边核设施的前提下，付出更多代价；而于同一问题，金正恩则坚持朝方用宁边核设施的废弃，换取美方的对等性制裁解除——这样，双方其实又陷入了“行动对行动”对“完全去核”问题的终极讨论。
这样一来，双方的再多共识，也无法弥补被撕裂开的核心分歧了。金正恩和特朗普快速地做出了停止此次会谈的决定，分头离开了会场。
**原因：朝美根本立场的差异**
如果说在现在这个时点（2019年2月28日）对此次会谈背后的影响因素进行讨论，我认为相关信息还是非常之不充分的，未来双方披露的更多信息，尤其是明早朝中社播发的通稿，肯定会从另一个角度阐述这次朝美峰会。作为速评，目前也只有将自身带入双方立场，对可能导致这一会议结果的影响因素，作一极初步分析。
朝方的信息源相对比较单一，但立场一贯比较明确，亦即在“行动对行动”的原则下，双方采取对等措施，解除核导能力和对朝制裁。从劳动党七届三中全会来的表态和实际动作来看，朝鲜还是比较忠实地履行了这一立场的，不仅在2018年5月后强调发展经济，同时也尽量避免提及本国是“堂堂的核国家”形象，并且单方面地完成了北部核试验场的去功能化工作。金正恩在这次会议上还对记者说出“如果不是为了无核化，我就不会来越南”的话。
因此，今天朝美峰会未能达成协议的客观事实，从朝鲜方面来看，可能主要是因为美方要价超过了朝方谈判底线，单方面让步所换取的美方立场松动已经无法达到自身的谈判目的。
美方信息源虽然来源比较多，但反而信源混杂。例如今日特朗普在双方会晤后开了大约一个小时的记者招待会，但释放出的信息却同已有事件进展存在矛盾及不合理之处。因此对美方的分析，是基于“美方表态是当前立场的真实表达”这一大前提的。
美方一直以来的根本立场，是以“朝鲜完全无核化”换取制裁解除，且无核化进程应可验证、不可逆。特朗普虽然在近期释放出了拟接受朝鲜“行动对行动”的迹象，但并未在正式场合宣布或承认，反倒是不断地强调朝鲜去核进展“会很漫长”，试图在朝核问题上保留主动。
毫无疑问，这一立场同朝方诉求存在矛盾，双方的前期交流也花了很多功夫在这一议题上。按一般道理来说，双方领导人达成再次召开“金特会”的合意，就是双方前期在这类核心问题上产生重大进展的侧面证明，领导人在双边会议上的作用，主要是对最终表述进行确认，和签订共同声明，宣布取得“显著突破”了。
但根据特朗普说法，“谈判结束”是因为金正恩在会议中提出了“要求全面解决制裁”的提案。这自然可能是事实，但同上文中我们提到的分析过程是矛盾的：朝美各自的立场对方都很了解，对于朝方提出“完全解决制裁”的要求，双方的前期会谈中肯定也会有交流，并且如美国务院公报一般，对各方诉求提出不同的解决方案或表述，特朗普既不会是头一次知道这个诉求，更不会是头一次探讨这个问题。那么，金正恩是在听见特朗普说了什么话的情况下，提出要全面解除制裁的？特朗普在这一问题上做出了怎样的变化？目前依然缺乏足够信息。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性，是特朗普受会议期间国际国内众多事件的影响，在谈判中失去了耐心和精神镇定。这种推论相对比较玄学，但今天特朗普在会后举行的记者会上，有1/3时间在回答其他方面的问题（印巴冲突、委内瑞拉局势、巴以冲突乃至国内的科恩听证会），也从一定层面反映出，特朗普当前似乎的确无法集中精力处理朝美问题，自然也就有更大可能性，在会谈过程中对突发情况做出非理性判断了。
说到底，我认为金特会未能发表共同声明的最终原因，依然有待于后续的进一步观察，尤其要关注朝方明早发布的新闻公报。
** 影响：共识和分歧的共同作用 **
第二次金特会结束得并不完美，但也不算是完全失败，至少领导人们还是重新在河内坐了下来，对核心问题开展了直率的讨论。美方在声明中就明确地指出了这一点，强调此次金特会的整体气氛是积极的，双方进行了建设性的讨论。这些看似形式性的表述，其实也是双方已经建立的联络渠道所达到的重要作用。更何况，在当前的国际形势下，谈下去远比打下去要和平得多。
对于双方领导人而言，没有达成共同声明，也并非标志此次会议的完全失败：特朗普再次找到了感觉，满足了自身宣传的要求，突出了“问题解决者”的形象；金正恩更是在访问初期就对内宣传“为了国家未来而踏上出访行程”的形象，坚守己方底线反而也是自己“坚持原则”的代名词，此外其通过此次参会，将顺便有机会在3月1日开始的访越行程和（可能的）访华行程中同中越两个社会主义国家加强联系，有助于进一步提升自身国内地位及朝鲜的国际形象。
但此次会议的不完美收官也必将对未来的朝美关系蒙上一层阴影。毫无疑问，正如前几日 [ 《【时评】这次能成么？前瞻第二次金特会》
](https://mp.weixin.qq.com/s?__biz=MzIwNzY1MTM0OQ==&mid=2247487451&idx=1&sn=2be7d75035ff086eb5f9479ee83cc470&scene=21#wechat_redirect)
中所判断的一样，朝美核心分歧点的来临，只不过是时间问题，朝美双方当前立场的根本性差异，必然会在一个特定时间点爆发出来。本次金特会上的立场分歧，就属于这一立场分歧的小爆发。如果美朝互相释放出更多善意，表现出更大的解决核问题的决心，双方更加激烈的摩擦可能也会出现。
终究，在2018年发生了“神转折”的半岛局势，于2019年再度出现了符合外部世界一般认识的、体现了双方核心矛盾的逆变。双方是否有足够的政治智慧去处理好这件事情，有待我们进一步观察和判断。
**近期文章导读：**
[ 春晚复兴之日也许不远
](http://mp.weixin.qq.com/s?__biz=MzIzNTU3MDI5Mw==&mid=2247488307&idx=1&sn=4e6188c23f1e9250343cdd27bab3d2ef&chksm=e8e44629df93cf3fa3f41068776c598bc9994994dec50c7424ddd44263009aa719570d3ffe22&scene=21#wechat_redirect)
[ 刘慈欣，一个冷战的幽灵
](http://mp.weixin.qq.com/s?__biz=MzIzNTU3MDI5Mw==&mid=2247488298&idx=1&sn=19f909c36f94bc6d056e0287761e9d03&chksm=e8e44630df93cf266f67ed82e4d2bcf32426f81fbce4acacc160466ce218274a44ef3478bb1d&scene=21#wechat_redirect)
[ 蔡英文的历史功绩
](http://mp.weixin.qq.com/s?__biz=MzIzNTU3MDI5Mw==&mid=2247488293&idx=1&sn=eadab722efd42f7f5d00f03efba6acf6&chksm=e8e4463fdf93cf29330e4912e30cbabe8b774dbd34923a011aa745ce08624e81730ca36681a4&scene=21#wechat_redirec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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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amhero ** / **** 朝鲜研究者
本号朝鲜观察作者，知乎朝鲜话题热门回答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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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朝鲜的对外活动，尤其是美朝领导人的直接会面，总能在最意想不到的地方，出现令人惊愕的转折。外部媒体在今天上午报道双方领导人先后抵达谈判地时，可能满脑子想的更多是下午双方共同声明签订仪式，但午饭一过，“朝美此轮首脑峰会未达成共同声明”的报道稿就出来了，对记者而言，既没有金特二人共进午餐的镜头，更没有两人签订合同的画面。
这次会议在前期沟通顺利的前提下，是怎样形成当前的局面的？双方会因此受到怎样的影响，又会因此怎样调整己方的谈判立场？由于事件还在发展中，我暂时用已有的信息，为大家做一些简单的分析。其中，主要的消息来源是特朗普在首脑会后举行的记者会，因此部分主张可能存在片面性，敬请注意甄别。
** 会场：善意和立场差异的交锋 **
第二次金特会前的氛围的确比双人首次见面前强，双方前导团队的沟通多次进行。特朗普在记者会上也明确承认了这一点，他甚至在会议中提到，“我们桌子上就摆着即将签署的共同声明”。可以说，在已有议题的讨论上，双方是具备足够诚意，也进行了充分沟通的。
从朝鲜对此次访问的宣传来看也能感受到这一点。之前 [ 《【时评】这次能成么？前瞻第二次金特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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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提过，朝鲜很罕见地在金正恩宣布出访后，就报道了国内民众的反应，并号召国内民众体念金正恩访问外国的艰辛，积极增产做出贡献，似乎是吃定了这次访问可以取得良好的成果，足以用来宣传金正恩积极开展国务活动的正面形象。
然而从会谈结果来看，双方的前期沟通和互相善意并没有化作最终的双边共识，双方不断扩大会议时间，并最终取消了预定的午餐会和联合声明签署。从特朗普的记者会发言来看，导致此次会议未能达成共同声明的主要因素，还是在双边核心议题——朝核问题上。
简单地说，这一问题上双方的要价差距未能弥合。记者会上，特朗普认为，他力图推动对朝鲜的完全制裁解除，希望依靠自身优异的地缘优势将朝鲜建设成为一个“令人注目的”经济强国。但为了达到这一目的，朝方必须在停摆宁边核设施的前提下，付出更多代价；而于同一问题，金正恩则坚持朝方用宁边核设施的废弃，换取美方的对等性制裁解除——这样，双方其实又陷入了“行动对行动”对“完全去核”问题的终极讨论。
这样一来，双方的再多共识，也无法弥补被撕裂开的核心分歧了。金正恩和特朗普快速地做出了停止此次会谈的决定，分头离开了会场。
**原因：朝美根本立场的差异**
如果说在现在这个时点（2019年2月28日）对此次会谈背后的影响因素进行讨论，我认为相关信息还是非常之不充分的，未来双方披露的更多信息，尤其是明早朝中社播发的通稿，肯定会从另一个角度阐述这次朝美峰会。作为速评，目前也只有将自身带入双方立场，对可能导致这一会议结果的影响因素，作一极初步分析。
朝方的信息源相对比较单一，但立场一贯比较明确，亦即在“行动对行动”的原则下，双方采取对等措施，解除核导能力和对朝制裁。从劳动党七届三中全会来的表态和实际动作来看，朝鲜还是比较忠实地履行了这一立场的，不仅在2018年5月后强调发展经济，同时也尽量避免提及本国是“堂堂的核国家”形象，并且单方面地完成了北部核试验场的去功能化工作。金正恩在这次会议上还对记者说出“如果不是为了无核化，我就不会来越南”的话。
因此，今天朝美峰会未能达成协议的客观事实，从朝鲜方面来看，可能主要是因为美方要价超过了朝方谈判底线，单方面让步所换取的美方立场松动已经无法达到自身的谈判目的。
美方信息源虽然来源比较多，但反而信源混杂。例如今日特朗普在双方会晤后开了大约一个小时的记者招待会，但释放出的信息却同已有事件进展存在矛盾及不合理之处。因此对美方的分析，是基于“美方表态是当前立场的真实表达”这一大前提的。
美方一直以来的根本立场，是以“朝鲜完全无核化”换取制裁解除，且无核化进程应可验证、不可逆。特朗普虽然在近期释放出了拟接受朝鲜“行动对行动”的迹象，但并未在正式场合宣布或承认，反倒是不断地强调朝鲜去核进展“会很漫长”，试图在朝核问题上保留主动。
毫无疑问，这一立场同朝方诉求存在矛盾，双方的前期交流也花了很多功夫在这一议题上。按一般道理来说，双方领导人达成再次召开“金特会”的合意，就是双方前期在这类核心问题上产生重大进展的侧面证明，领导人在双边会议上的作用，主要是对最终表述进行确认，和签订共同声明，宣布取得“显著突破”了。
但根据特朗普说法，“谈判结束”是因为金正恩在会议中提出了“要求全面解决制裁”的提案。这自然可能是事实，但同上文中我们提到的分析过程是矛盾的：朝美各自的立场对方都很了解，对于朝方提出“完全解决制裁”的要求，双方的前期会谈中肯定也会有交流，并且如美国务院公报一般，对各方诉求提出不同的解决方案或表述，特朗普既不会是头一次知道这个诉求，更不会是头一次探讨这个问题。那么，金正恩是在听见特朗普说了什么话的情况下，提出要全面解除制裁的？特朗普在这一问题上做出了怎样的变化？目前依然缺乏足够信息。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性，是特朗普受会议期间国际国内众多事件的影响，在谈判中失去了耐心和精神镇定。这种推论相对比较玄学，但今天特朗普在会后举行的记者会上，有1/3时间在回答其他方面的问题（印巴冲突、委内瑞拉局势、巴以冲突乃至国内的科恩听证会），也从一定层面反映出，特朗普当前似乎的确无法集中精力处理朝美问题，自然也就有更大可能性，在会谈过程中对突发情况做出非理性判断了。
说到底，我认为金特会未能发表共同声明的最终原因，依然有待于后续的进一步观察，尤其要关注朝方明早发布的新闻公报。
** 影响：共识和分歧的共同作用 **
第二次金特会结束得并不完美，但也不算是完全失败，至少领导人们还是重新在河内坐了下来，对核心问题开展了直率的讨论。美方在声明中就明确地指出了这一点，强调此次金特会的整体气氛是积极的，双方进行了建设性的讨论。这些看似形式性的表述，其实也是双方已经建立的联络渠道所达到的重要作用。更何况，在当前的国际形势下，谈下去远比打下去要和平得多。
对于双方领导人而言，没有达成共同声明，也并非标志此次会议的完全失败：特朗普再次找到了感觉，满足了自身宣传的要求，突出了“问题解决者”的形象；金正恩更是在访问初期就对内宣传“为了国家未来而踏上出访行程”的形象，坚守己方底线反而也是自己“坚持原则”的代名词，此外其通过此次参会，将顺便有机会在3月1日开始的访越行程和（可能的）访华行程中同中越两个社会主义国家加强联系，有助于进一步提升自身国内地位及朝鲜的国际形象。
但此次会议的不完美收官也必将对未来的朝美关系蒙上一层阴影。毫无疑问，正如前几日 [ 《【时评】这次能成么？前瞻第二次金特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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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所判断的一样，朝美核心分歧点的来临，只不过是时间问题，朝美双方当前立场的根本性差异，必然会在一个特定时间点爆发出来。本次金特会上的立场分歧，就属于这一立场分歧的小爆发。如果美朝互相释放出更多善意，表现出更大的解决核问题的决心，双方更加激烈的摩擦可能也会出现。
终究，在2018年发生了“神转折”的半岛局势，于2019年再度出现了符合外部世界一般认识的、体现了双方核心矛盾的逆变。双方是否有足够的政治智慧去处理好这件事情，有待我们进一步观察和判断。
**近期文章导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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