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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姬喵:八零后告别不了儿童节
原创 潮思 [ 新潮沉思录 ](javascript:void\(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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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 | ** ** 姬轩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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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年人的六一是一系列固化产品的堆砌,是网络时代到来之前的,共和国早期遗留下的少年自组织。你会发现所有追忆童年的文章都要上一大堆八零后特有的玩具和食品。在那个城市与农村的界限非常模糊的时代,轰然经过的火车和飞机提醒着一代人山外的预言,但是很快,那些少年就又会低下头来,去沉溺到自己的古老游戏之中。
共和国早期的粗暴工业化为这种生活提供了简陋的物质基础:工地的砖块,可以用来画格子的水泥地,可以用来冲凉的水龙头,空旷的黄土操场,水泥做的乒乓球台。当我们真正回忆的时候,
**我们会明白自己正是网络时代到来前的最后一代人,换句话说,最后一代使用印刷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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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这代人开始重新追忆童年生活,追忆自己被网络,入世,和改开后成熟期的混沌所割裂的过去,这是很有意思的事。虽然零零后对于叔叔阿姨也要同自己过一个节日非常不爽,但毕竟零零后还没有什么话语权可言。正在掌握话语权的叔叔阿姨们的第一件事当然就是
**盘整自己被割裂的过去** ,这也并不是过于奇怪。
过于奇怪的是这种盘整是以自称宝宝开始的。青年们的童稚拟态并不是一个能让人忽略的现象,不但零零后理解不了,六零后也不能理解,和之前的青年不同,这一代青年是被狂飙突进的时代凸显出来的。换句话说,印刷术时代的烙印让他们往往还接受不了自己的角色。故而在不得不融入新时代的时候,总会有那么一些不自然。而这正是,焦虑,奋斗逼,佛系,中年少女等一系列时代符号的根源。
**解决不了我是谁的问题,就解决不了我要干嘛的问题,大概就是这样。**
所以不要觉得每一代人都觉得自己是特殊的,而是要从客观的角度去看待 **自己这一代人的不可替代性**
,了解到自己是印刷术时代的最后产物和互联网移民的第一代。自己就是站在时代转折点上的人,和你们站在一起的还有第一个在纸上写下了汉大赋的汉晋狂人(当然三都赋好还是二京赋好有待商榷)和第一个看着自己的诗集被印出来的唐宋先锋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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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什么是不可替代呢? **就是这种转折性。**
就是这种你明明还保留着共和国早期的记忆和明清习惯,却要带着这些东西,在印刷术灭亡的时代活下来的特殊性,这种感觉你的父辈和下一代都不会有,都会觉得你莫名其妙。这种特殊性是时代赋予的,需要靠沉默而不是简单的追忆童年来保存。简单的,持续性的过六一会让你停留在举目伤怀之中,我是谁的问题会最终回答不了,是的,大部分人会迷失掉的,潮流从来不是趋势,这一点我直言不讳。
至于我自己,我的回忆是比较早的,大概是身体里鱼类和爬行动物的本能更多一些,会做很多类似于洄游的事。在那个中国已经拥抱了对外贸易,新自由主义和网络游戏的某一年,我回到少年宫前,看到宫墙上已经褪色的口号,我清楚地记得那一天的挖掘机正在试图毁灭掉网络时代之前的所有印记和传统,每一个城市都在大拆大建,童年时代的一切都将消失的瞬间,我还是找到了阶梯教室,找到了自己的桌子,并且把桌子上刻下来的誓言再一次刻进了心里。那个时候还没有大规模回忆童年,并且po上一堆童年玩具照片的帖子,更不会有成年人聚在一起欢度六一的时代盛典,但许多年后的今天我知道,那一年就是入世的中国蜷缩于美国的羽翼之下岁月静好地发展的最后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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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随着时光的流逝,对你影响最大的, **一定是你某个阶段试图摆脱的东西。**
与表面上的狂飙突进不同,所有被表面的新闻所轻慢的东西,都将在一个时代退潮的时候重新生长,这正是我那么喜欢爱死机中那个狐妖故事的原因——那是我心中完美的,勇闯新世界的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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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新世界还没有来的2012年,对于过去的恐惧和对于未来的热望让我拒绝回顾所有的细节,所做的一切无非是加速时间的运转,而现在,沐浴在新世界的阳光下时,时光的潮水证明了一切都是不可遗忘的。
问题是,历史注定了,做好准备很难。欢度六一的成年人这个短语本质仍然是荒诞的。我不否认会有少数运气好的人逃过这种诅咒,但整体上,这象征着社会权力传递的阻塞。这种权力传递的阻塞和我说不存在什么阶级固化是平行的两条线,前者意味着,胜利者和失败者之间的孔道如同沙漏的颈一样微小,而后者则意味着,这条孔道中的流速远远超过了历史正常水平。虽然胜利者的人数比例可能是最高的,但是在胜利者和失败者之间,并没有什么共识可言。
的确,改革挽救了更多的人。但是,被挽救的人不会感谢改革,没有被挽救的人则感受不到改革的存在,在勇闯新世界和岁月静好之间,悬浮着无数不知归处的灵魂,童年已经被摧毁了,印刷术时代的道德仅仅存留在六零后的退休聚会里,但是他们并没有从这种毁灭中感受到一些东西。
**咏叹是肤浅的,怀旧是愚昧的。** 一切怀旧的元素被情绪利用之后,终归虚空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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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怎么办呢?我个人的立场是,让历史本身来挑选,悬浮和虚无也是有好处的,他证明了进化的无序性和无方向性,要说八零后九零后唯一的特征,很简单,
**就是远远超过父辈和下一代的物种多样性,**
那个时候还没有互联网这种能够消解一切的存在,一切演化都是不被观测的,诞生于两个时代之间的这些人唯一的幸运就是,世界给了你最充分的时间去瞻仰万类和继续生长。
从这个角度来说,欢度六一节的成年人又变成了一句好话(只要你真的认为历史和青春都不会终结,真的去捍卫自己的少年时代)。真理不是真实,真理不是荒诞,真理存在于荒诞的真实之中。马援评价汉二祖,无非是一种简单的真实,真实到后人看不懂他的意思,曹植评价汉二祖,无非是一种简单的荒诞,存表去里,不知所指。
只有石勒对汉二祖的评价,才是一种荒诞的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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