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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选下的折叠美国,足够让我们警醒
原创 潮思 [ 新潮沉思录 ](javascript:void\(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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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dlsdyc
2020年11月3日的美国大选绝对堪称是美国历史上最跌宕起伏的选举之一。在主流民调完全不看好特朗普的情况下,凭借顽强的努力,特朗普硬是将局面打成了五五开。这无疑摧毁了整个2020年的选举预测模型。唐总再一次证明了,他才是最大的随机数。对于民主党而言,这也是一场空前煎熬的选举战。即便民调显示拜登有整整11个点的优势,他们依旧无法心安理得地认为自己会获得胜利。
本次大选的结果会迈向何方,已经成为了高度不确定的事件。如此接近的差距也会让败方心有不甘,特朗普这方也已开展各种动作。事实上,本次选举谁输谁赢已经不再那么重要了。它将从根本上削弱美国民众对于制度的自信。这对于冷战后的美国而言,曾经是一件不可想象的事情。我们现在正在见证历史,见证二等分美利坚的疯狂与挣扎。以及,我们需要反照自省,需要警惕那些我们也会出现的问题。
** 二等分的美利坚 **
这可能是美国大选最糟糕的可能性。在大选前,美国有些学者就忧虑过这种情况。由于共和党的支持者倾向于当日投票,而民主党的支持者倾向于邮寄投票。结果导致特朗普在选举当日的数据占优,却在最终点票的时候败北。以特朗普本人的性格不会在这种情况下轻易认输。在他的煽风点火之下,两党必然会在各个层面展开斗争。事实上,这种斗争已经开始。在几个关键的摇摆州中,两党的法律斗争早已到达白热化的阶段。这次选举极有可能将成为2000年和2016年两次大选的合体,引发人们对于大选结果的双重焦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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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里我们先不讨论民调失真的问题。这个问题比一般人想象得更为复杂。事实上在2016年预测失败后,各个统计机构都修改了自己的计算方式,并且成功预测了2018年美国中期选举的结果。但是,在2020年,它似乎再一次失效了。应该如何解释这种现象,可能得等到邮寄选票全部清点完毕之后,才能更妥善地加以分析。当然,不可否认的是,民调分析专家、评论员和新闻记者再一次成为了游戏的第一批输家,并将自己仅剩不多的信誉消耗殆尽。
在这里我们也不谈共识消耗的问题。虽然这种五五开的局面必然会对美国共识产生最大的破坏。如此接近的差距,使得任何一方都不会轻而易举地承认自己的失败。邮寄选票的争议则进一步破坏了对于选举公正性的认知。而对于一个民主政体而言,越来越多的人不信任选举结果会发生些什么,也是不言而喻的事情。
最重要的是,本次大选投票为64%,为1908年以来最高的一次,拜登已经获得超7000万选票,打破08年奥巴马纪录,成为历届选举中获得票数最高者,特朗普获得超6700万张选票,根据美国统计学家奈特·西尔弗的预测,特朗普也将与拜登一道打破奥巴马在2008年创下的民意支持纪录。看摇摆州数据也可以发现,两边票数差距都很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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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如此高的投票率和如此接近的结果的情况下,本次大选真的证明美国存在两股不相兼容的政治势力,并且这两股政治势力的力量极为接近。 **
虽然四亿美国人生活在同一片土地,同一片天空之下。但是他们的生活方式却是两种截然不同且相互对立的形态。一个田纳西州的乡下红脖子和纽约布鲁克林的帮派分子之间几乎没有任何的共通性。他看得可能是fox,而她看得可能是CNN。
**他们如同镜像折叠一般存在于一个共同的美利坚之中。**
这种城乡二元性究竟如何形成是一个非常有趣的问题。但是如此充分的撕裂导致两者之间无法构建起一种共识。他们是操着同样语言的陌生人。当大城市日益依赖于全球化所带来的机遇时,中小城市和农村则成为了全球化的受害者。一些人看到的是全球化所带来的无限机遇;一些人看到的则是被巨型企业摧毁的本地社区。对于这种非此即彼的矛盾的忽视,最终导致了特朗普2016年的崛起。两种生活方式之间不可调和的冲突随着蓝色大城市人口的增多,可能会发生力量对比的变化。但是在此时此刻,这两股相等的力量会发生什么,将是我们不得不仔细观察的问题。
** 特朗普的共和党人 **
之前的民调预测,民主党人不但有望获得参议院的多数议席,而是将进一步扩大对于众议院的控制。这种乐观的预测,使得很多民主党人已经开始畅想民主党完全执政的美好未来。希望是美妙的,现实却总是不尽如人意。从现有的情况看,民主党人非但无法收回对于参议院的控制权,甚至在众议院受到挫败。预想中的推上高地,变成了被对方推上了高地。甚至整个参众两院的选举,也呈现出一种50-50的微妙对立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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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更值得关注的是,共和党内亲特朗普的支持者在本次选举中的表现。从2016年当选以来,特朗普的重要问题之一就在于如何与党内的参议员和众议员相互配合。作为一个非建制派的当选人,唐总奉行一套与华盛顿建制派不同的游戏规则。这导致两者往往难以有效沟通。府院之间非但没有形成合力,反而相互扯后腿。废除奥巴马医改的失败,就是这种内耗的重要表现。
然而完全撇开共和党建制派,特朗普又没有足够能力将整个美国官僚行政系统运作起来。所以唐总往往只能依赖于亲信,以及偶尔叛逃的建制派,运行一个高度不稳定的政府。这也是为何唐总政府的官员会处于高度的流动之中。2018年中期选举的败北,更是和时任众议院议长的共和党建制派保罗·瑞安带头隐退密切相关。
本次大选中却出现了新气象。比如特朗普的铁杆青年支持者麦迪逊·卡索恩就成功当选为北卡罗莱纳州第11区的众议员。并且他以25岁的年纪,刷新了AOC29岁当选众议员的记录。在当选之后,他直接在twitter上写道,“多哭点,自由派(cry
more, lib)。”除此之外,他更是公开向唐总宣誓效忠,强调将追随特朗普的意志,而非共和党的意志进行投票。
无独有偶,唐总的另一位支持者玛乔丽·泰勒·格林也赢得了佐治亚州的众议员选举。她更是将民主党的“四朵金花”作为敌人,呼吁美国抵抗伊斯兰的入侵。同样的,特朗普在参议院的重要盟友,南卡罗莱纳的参议员格雷厄姆,在顶着严重的财政劣势和民调落后的情况下,击败了历史上资金最雄厚的参议院候选人哈里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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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系列的表现,说明特朗普真正逐渐将支持他的势力转化为现实的政治力量。这些议员,越来越将对特朗普的忠诚置于对共和党的忠诚之上。
**这使得特朗普在某种程度上成为和桑德斯一样的人物。**
很多支持他的人,并不在意他的党派,而是在意他本身的主张。甚至特朗普在本次大选中是否胜利也已经没那么重要。他已经将他所代表的政治理念,嵌入到共和党的政治现实中去。即便他失去了总统的位置,也会有无数的共和党人扛起他的主张继续前进。甚至不排除特朗普败选,在不被政治清算的情况下,也可能会在四年后像桑德斯一样卷土重来。
** 美国大选如何启示当下? **
美国究竟会怎么样,应该是由美国人自己操心的事情。但不可否认的是,作为一个不断衰落的全球帝国,美国的动荡必然会引起一系列国际政治的连锁反应。更值得在大洋彼岸吃瓜的我们所关注的是,美利坚所带给我们的经验和教训。
第一个,也是最重要的问题,就是我们反复讲过很多次的,中国不该也不能重复走美国的老路。
像美国这样的全球帝国的确是一个令大多数国家羡慕的目标。这意味着该国将始终处于产业链的上游,吸引全世界的人才为自己所用,并且拥有对于国际秩序的最终控制权。然而,这种模式的代价是巨大的,过往我们也多有论述。仅以本次大选中体现的问题来说,城乡二元撕裂就是这种代价的终极表现之一。
大家吐槽的特朗普“农村包围城市”是美国城乡二元对立的极端写照,就如我们第一部分所写,一个田纳西州的乡下红脖子和纽约布鲁克林的帮派分子之间几乎没有任何的共通性。只要承载越来越多的全球权力,特大城市就越会从自己的土地中切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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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大家经常说到的族群问题与城乡二元对立问题也不可分割。如果说美国大城市中的精英们与锈带和乡下的红脖子们之间毫无共同语言可以理解,那为什么同样处在经济地位底层的黑人和红脖子们也没有共同语言呢?种族的区别只是表面因素,关键原因如黑墨绿这样的少数族裔充当了美国城市的底层生态,依附于以民主党为代表的赎买政策生存,充当票仓,这也才会出现49%乡下红脖子VS51%城市精英和少数族裔+移民的情况。这样的赎买能力显然只有作为全球帝国的美国才能长期承担,
**然而一但全球霸权崩落,这种赎买终将反噬自身。**
对于经济快速发展的我国来说,这几年也会出现这样一种论调:对于一线大城市的很多小资来说,上海和纽约的相似性,远高于上海与传统中国的相似性。这足以说明随着经济的不均衡发展,城乡二元对立也在加剧。然而,上海和纽约的相似终究只是新自由主义全球化发展极度不均衡下的幻象,是纯粹的现代以物质和消费为主导的资本主义都市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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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之而来的是第二个问题,即发展所谓的特大城市和省会城市的聚集效应所带来的负面问题。我们可以承认,产业规模化发展可以有效降低相应的经济成本。但问题的另一面是,它是否没有考虑到潜在的社会成本或者表外成本的问题。父母背井离乡外出打工所导致的留守儿童和农村结构瓦解就是一个典型的表现。从长期来看,这种方式将对社会的稳定产生明显的负面效应。与此同时,这种成长期的家庭缺失,亦容易产生所谓的代际贫困和犯罪问题。这种恶性循环的后果已经在西方世界显现。
** 最后一个问题则是,我们自己是否能够建立一套新的共识论述。这同样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
不过,如果为了避免西方过去三十年的失败,我们在构建新共识的时候,必须要对原子化个人的破坏性保持警惕。个人自由本身并没有错,问题的关键在于自由的界限应该在哪里。一个奉行个人权利至上的环境里,难以产生真正的自我牺牲。剩下的仅仅是一些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他们试图从每一个漏洞中攫取自身最大的利益。他们如同秃鹫一样,在吸取共同体的最后一丝价值之后,弃之如敝屣。
对于中国而言,忙于内斗的美国无疑是一个利好消息。特别是在特朗普已经彻底改写美国过去三十年政治信念的情况下,无论这次美国大选风波最终以什么样的方式平静,对于美国制度的质疑,都将以不可逆转的方式印入大家的脑中。越来越多的人将会意识到,美国制度绝不是历史的终结,而只是历史的过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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