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风雨飘摇的联合王国
原创 潮思 [ 新潮沉思录 ](javascript:void\(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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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 | dlsdyc **
“我们的制度站在微妙的平衡之上，四周皆为悬崖峭壁和深不见底的海水。任何将它从危险的一侧移动到另一侧的举动，都可能会增加另一侧的危险。”
——埃德蒙·伯克
随着鲍里斯·约翰逊宣布延长英国议会闭会，历时三年的英国脱欧拉力赛再次吹响了号角。8月28日，英国首相鲍里斯·约翰逊确认了英国议会将从9月第二周闭会至10月14日。英国政界旋即哗然。以工党为首的反对派联合保守党内的留欧分子推出防止无协议脱欧的法案，并且在不到一周的时间内完成立法程序。该法案规定，如果10月19日之后，议会没有投票通过任何与欧盟达成的协议，或同意无协议脱欧，约翰逊必须亲自向欧盟要求延迟脱欧。
以约翰逊为首的反对当然无法忍受这样的结果。他们一方面指责下议院议长违背议事规则，破坏了紧急立法的惯例；另一方面约翰逊政府表示将对法案进行极限测试，尽一切可能规避该法案的限制。与此同时，约翰逊要求解散议会，进行重新大选。然而，一直要求重新大选的工党党魁科尔宾却坚持必须要防止无协议脱欧才能重新举行选举。这导致约翰逊难以获得重新大选所需的三分之二票数的支持。
随着9月9日英国议会闭会，双方第一阶段的攻防战暂时偃旗息鼓。然而，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平静，随着10月31日的不断逼近，双方必将产生更猛烈地冲突。英国政治亦将陷入愈发不可预测的风险之中。
** 多数政府还是少数政府 ** ** **
虽然我们习惯于认为三权分立是近代西方政治的典范，但是作为近代宪政起源地的英国却可能没有遵循这条道路。英国的行政分支首脑，也就是首相，往往同时也是议会多数党或者政党联盟的领袖。这种行政-
立法分支的合一，往往能够帮助首相推行相应的法案，提高政府运作效率。当首相无法维持议会相对多数时，重新大选或者下台就成为其必须做出的选择。
英国这种行政-
立法分支高度融合的宪政模式，与英国的两党制模式关系密切。与美国的两党制不同，英国的政党对基层和党员拥有更高的控制力。每当大选开启时，各个政党会充分考虑每个选区的情况，决定派出相应的代表参加选举。一方面，这意味着如果没有所在政党的推荐和支持，议员几乎难以单独展开竞选活动获得胜利；另一方面，选民倾向于将议员视之为政党的代表，他们更多是为了政党而不是议员投票。因此，在英国议会中还存在一种极具特殊的党内职务——党鞭。党鞭最主要的作用就是统一本党议员的投票，保证党的意志顺利运行。
针对脱欧这样重大的问题，党鞭必然会统一党员的投票倾向，防止出现党内倒戈的情况。但是，这一形式上的多数政府却在脱欧方案遭受关键失败，让许多对英国政治了解不深的人感到困惑。
为了回答这一问题，我们需要稍稍回顾一下历史。由于梅姨所领导的保守党在2017年的大选中，丧失了单独多数的地位，不得不与北爱尔兰民主统一党组成联盟，维持议会的相对多数。鲍里斯·约翰逊担任首相之后，执政联盟更是仅剩一票优势。虽然有党鞭控制党的纪律，但是在这种如此脆弱的情况下，意外总是难以阻止。
更为糟糕的是，从2019年上半年议会关于脱欧问题的各种投票中我们可以发现，在保守党之中存在20人左右坚定的留欧派。在今日的英国议会中，经过多轮清洗后，只剩下两个派别，即脱欧派和留欧派。当这20人左右的保守党留欧派叛变之后，约翰逊领导的联盟在议会中反而是一个少数政府。
正如上文所说，按照英国政治的惯例，当一个政府成为少数政府时，意味它丧失了足够的代表性，首相只有通过重新大选的方式获得议会多数的支持。这种重新选举的方式，在过去数百年中，数次帮助英国政治重新确认民意，走出政治僵局。然而，这一联合王国的传统艺能却在本次危机中突然失效。当鲍里斯·约翰逊要求提前大选时，工党却拒绝这一提议，导致提案流产。行政分支与立法分支不得不陷入进一步的拉锯之中，导致政治危机的持续恶化。导致这一局面出现的罪魁祸首，正是《2011年定期国会法案》。
** 反受其咎的定期国会法 ** ** **
当卡梅伦为了与自由民主党组成执政联盟，而承诺支持《定期国会法案》时，他可能并没有想到这成为了2019年英国宪政危机的关键焦点。
英国的政治制度是一种由历史和传统所堆积起来的产物。无数的惯例和不成文法支撑着这一摇摇欲坠却又异常平衡的古老制度。然而，在经过理性洗礼的新自由主义者看来，这恰恰是英国政治落后于时代的表现。英国政治必须全面改革，必须用一种如同数学般清晰明确的三权分立代替英国政治的模糊性。
上议院成为了这种改革的第一个目标。1997年，以托尼·布莱尔为首的新自由主义者刚一上台，就以缺乏民主为由宣布要废除上议院议员的世袭制。2005年，他又以上议院议员同时身兼立法和司法二权，违反三权分立的原则，并且可能违背《欧洲人权公约》为由，要求设置独立的英国最高法院。
布莱尔虽然在2007年由于党内外压力宣布下台，但是他成功破坏上议院职能的举措，增强新自由主义者进一步“改革”英国政治制度的动力。现在轮到拆开行政权和立法权紧密联盟的时候了。在2010年，工党和自由民主党都推出了自己的定期国会议案，要求赋予议会更大的独立权。卡梅伦为了争取保守党与自由民主党的联合组阁，承诺保守党支持定期国会议案。
根据当时的委员会报告，《定期国会法案》拥有以下四个重要优势：1、防止首相选择对自己有利的时机选择议会；2、减少由于预测大选时间而引发的政治不稳定；3、减少由于提前民意调查而导致的财政支出；4、提前选举并不一定能够解决政治困境。
这一议案迅速在一年内得以通过，并正是命名为《2011年国会定期法案》。该法案规定，每届议会时长五年。除非获得下议院全体议员三分之二的支持；或者下议院通过不信任动议；首相不得提前解散议会举行大选。这一法案在事实上剥夺了首相提请皇室提前举行大选的权力。
然而，万万令保守党没有想到的是，卡梅伦为了胜选所吞下的甜蜜毒药，最终让保守党和英国政治反受其咎。当鲍里斯·约翰逊要求提前大选时，工党利用了这一法案阻止了提前大选，堵死了数百年来解决政治危机的重要通道。
一种充满讽刺性的局面出现在英国政治之中。一个本来为了减少政治不稳定的法案，却反过来导致了政治不稳定。理性所构建的完美理论在复杂的现实面前一触即溃。清晰明确的三权分立非但没有帮助英国政治走向光明未来，反而将其进一步拖入泥潭之中。无论再怎么辩解，一个增加政治不稳定的法案似乎难以称之为好的法案。
** 约翰逊的如意算盘 ** ** **
在本轮攻防战中，约翰逊无疑是最大的失败者。许多文章已经详细分析议会的一系列举动将如何钳制约翰逊的无协议脱欧。留欧派声势更是为之大振。不过，事实真的如同留欧派所想象的那样乐观么？
鲍里斯·约翰逊从梅姨的失败中吸取一个非常重要的教训，那就是在本届议会通过脱欧法案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更极端地说，正是本届议会阻碍了英国脱欧。自由民主党和SNP是坚定的留欧派，一直鼓吹二次公投。工党议员则几乎全部出自支持留欧的选区。在加上保守党内部极少数的留欧派，任何实质性的脱欧协议在本届议会通过只是痴人说梦的幻想。
既然本届议会必然成为脱欧的阻碍因素，那么只有绕过它或者解散它。延长议会闭会和要求重新选举并没有什么惊世骇俗之处。由于考虑到选举的随机性，约翰逊倾向于先采用延长议会闭会这样较为低风险的方案。本届议会空前不配合的态度则迫使约翰逊不得不选择提前大选这种更具冲击性的做法。
同时，作为实质上的少数政府，约翰逊内阁肯定会考虑到自己主张被议会否决的可能性。那么，现在的问题是，为什么在明知自己的主张极有可能会被议会否决的情况下，约翰逊依旧要打出这手牌呢？
约翰逊一开始就给予自己非常清晰的定位，即主张硬脱欧的非建制派政治家。本届议会成功阻止无协议脱欧与否，对于约翰逊都是有利可图的情况。
要求重新举行大选就是一个很好的例证。对于约翰逊而言，存在两种情况，即科尔宾支持或者反对。如果科尔宾支持重新大选，那么现在的民调显示约翰逊的保守党将占据更明显的优势，从而可能改变本届议会脆弱多数的情况。出身工党的英国前首相布莱尔更是公开呼吁工党不要同意选举。狡猾如科尔宾这样的资深政客，当然明白，一旦脆弱多数的情况被改变，议会将无法成为脱欧问题的焦点。这将变相削弱他和工党在脱欧问题上的发言力。所以他选择了另一条道路，也就是实际发生的情况，反对重新大选。
从传统意义上看，当首相无法控制议会的支持时，无疑是首相下台的前兆。科尔宾意图通过这种方式削弱约翰逊的权威，让其重蹈梅姨的覆辙。但是，正如特朗普的反政治正确言论无损于他的支持率一样，约翰逊的非建制派身份恰恰为他提供了免死金牌。
约翰逊的基本策略就是激起民众对自己的同情和对反对派的厌恶。科尔宾反对大选无疑为他提供了充足的弹药。
一方面，两年多来一直要求重新大选体现民意的科尔宾突然拒绝重新大选，是一种言行不一的行为。约翰逊可以轻易地将这种情况解释为工党将党派利益置于国家利益之上。尤其是在脱欧问题久拖不决的情况下，愈发疲倦的英国民众将对工党持有更加负面的观感。
另一方面，约翰逊本人则不惜在担任首相不足两月的情况下，就敢与工党重新选举。虽然约翰逊民调占优，但是这一举措有助于约翰逊在民众中塑造出一种不恋权位，勇于直视民意的形象。本届议会对约翰逊打压越强烈，他越容易将自己塑造成为悲剧性的英雄，从而激起民众的同情。
真正重要的是，约翰逊通过这种方式进一步强化了自己在脱欧派中难以动摇的地位。他将自己变成脱欧派不可或缺的符号。即便在10月31日没有脱欧，他依旧可以将脱欧派团结在自己身边，同仇敌忾面对留欧派的狂风暴雨。
约翰逊的如意算盘是否真的会如其所愿，高度依赖于民意的变化。然而，没有任何政客敢保证每次都能自己是引领民意的弄潮儿。无论英国最终成功脱欧与否，脱欧僵局已经对整个英国政治产生不可逆的破坏作用。联合王国的命运已然陷入风雨飘摇之中。
**往期文章导读：**
[ 环保、生态主义纳粹与政治正确
](http://mp.weixin.qq.com/s?__biz=Mzg5NjE3MzI5NQ==&mid=2247489295&idx=1&sn=1fab8e4648e0ce050222b0392f4a12e6&chksm=c004428ff773cb997b60730ae7f8c2198749b8c53ca0653c4756910a3bb543e5c62d945601e2&scene=21#wechat_redirect)
[ 姬喵：
](http://mp.weixin.qq.com/s?__biz=Mzg5NjE3MzI5NQ==&mid=2247489288&idx=1&sn=dc205533caf580dfa7eed9d676ed3350&chksm=c0044288f773cb9e51d390bcac843672acae8672e3b7def01b36d8d42427c356251cfd1e09e8&scene=21#wechat_redirect)
[ 魔兽世界背后的盎格鲁撒克逊本位
](http://mp.weixin.qq.com/s?__biz=Mzg5NjE3MzI5NQ==&mid=2247489288&idx=1&sn=dc205533caf580dfa7eed9d676ed3350&chksm=c0044288f773cb9e51d390bcac843672acae8672e3b7def01b36d8d42427c356251cfd1e09e8&scene=21#wechat_redirect)
## 为什么都说中国名导爱给西方人拍电影？（待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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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雨飘摇的联合王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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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制度站在微妙的平衡之上，四周皆为悬崖峭壁和深不见底的海水。任何将它从危险的一侧移动到另一侧的举动，都可能会增加另一侧的危险。”
——埃德蒙·伯克
随着鲍里斯·约翰逊宣布延长英国议会闭会，历时三年的英国脱欧拉力赛再次吹响了号角。8月28日，英国首相鲍里斯·约翰逊确认了英国议会将从9月第二周闭会至10月14日。英国政界旋即哗然。以工党为首的反对派联合保守党内的留欧分子推出防止无协议脱欧的法案，并且在不到一周的时间内完成立法程序。该法案规定，如果10月19日之后，议会没有投票通过任何与欧盟达成的协议，或同意无协议脱欧，约翰逊必须亲自向欧盟要求延迟脱欧。
以约翰逊为首的反对当然无法忍受这样的结果。他们一方面指责下议院议长违背议事规则，破坏了紧急立法的惯例；另一方面约翰逊政府表示将对法案进行极限测试，尽一切可能规避该法案的限制。与此同时，约翰逊要求解散议会，进行重新大选。然而，一直要求重新大选的工党党魁科尔宾却坚持必须要防止无协议脱欧才能重新举行选举。这导致约翰逊难以获得重新大选所需的三分之二票数的支持。
随着9月9日英国议会闭会，双方第一阶段的攻防战暂时偃旗息鼓。然而，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平静，随着10月31日的不断逼近，双方必将产生更猛烈地冲突。英国政治亦将陷入愈发不可预测的风险之中。
** 多数政府还是少数政府 ** ** **
虽然我们习惯于认为三权分立是近代西方政治的典范，但是作为近代宪政起源地的英国却可能没有遵循这条道路。英国的行政分支首脑，也就是首相，往往同时也是议会多数党或者政党联盟的领袖。这种行政-
立法分支的合一，往往能够帮助首相推行相应的法案，提高政府运作效率。当首相无法维持议会相对多数时，重新大选或者下台就成为其必须做出的选择。
英国这种行政-
立法分支高度融合的宪政模式，与英国的两党制模式关系密切。与美国的两党制不同，英国的政党对基层和党员拥有更高的控制力。每当大选开启时，各个政党会充分考虑每个选区的情况，决定派出相应的代表参加选举。一方面，这意味着如果没有所在政党的推荐和支持，议员几乎难以单独展开竞选活动获得胜利；另一方面，选民倾向于将议员视之为政党的代表，他们更多是为了政党而不是议员投票。因此，在英国议会中还存在一种极具特殊的党内职务——党鞭。党鞭最主要的作用就是统一本党议员的投票，保证党的意志顺利运行。
针对脱欧这样重大的问题，党鞭必然会统一党员的投票倾向，防止出现党内倒戈的情况。但是，这一形式上的多数政府却在脱欧方案遭受关键失败，让许多对英国政治了解不深的人感到困惑。
为了回答这一问题，我们需要稍稍回顾一下历史。由于梅姨所领导的保守党在2017年的大选中，丧失了单独多数的地位，不得不与北爱尔兰民主统一党组成联盟，维持议会的相对多数。鲍里斯·约翰逊担任首相之后，执政联盟更是仅剩一票优势。虽然有党鞭控制党的纪律，但是在这种如此脆弱的情况下，意外总是难以阻止。
更为糟糕的是，从2019年上半年议会关于脱欧问题的各种投票中我们可以发现，在保守党之中存在20人左右坚定的留欧派。在今日的英国议会中，经过多轮清洗后，只剩下两个派别，即脱欧派和留欧派。当这20人左右的保守党留欧派叛变之后，约翰逊领导的联盟在议会中反而是一个少数政府。
正如上文所说，按照英国政治的惯例，当一个政府成为少数政府时，意味它丧失了足够的代表性，首相只有通过重新大选的方式获得议会多数的支持。这种重新选举的方式，在过去数百年中，数次帮助英国政治重新确认民意，走出政治僵局。然而，这一联合王国的传统艺能却在本次危机中突然失效。当鲍里斯·约翰逊要求提前大选时，工党却拒绝这一提议，导致提案流产。行政分支与立法分支不得不陷入进一步的拉锯之中，导致政治危机的持续恶化。导致这一局面出现的罪魁祸首，正是《2011年定期国会法案》。
** 反受其咎的定期国会法 ** ** **
当卡梅伦为了与自由民主党组成执政联盟，而承诺支持《定期国会法案》时，他可能并没有想到这成为了2019年英国宪政危机的关键焦点。
英国的政治制度是一种由历史和传统所堆积起来的产物。无数的惯例和不成文法支撑着这一摇摇欲坠却又异常平衡的古老制度。然而，在经过理性洗礼的新自由主义者看来，这恰恰是英国政治落后于时代的表现。英国政治必须全面改革，必须用一种如同数学般清晰明确的三权分立代替英国政治的模糊性。
上议院成为了这种改革的第一个目标。1997年，以托尼·布莱尔为首的新自由主义者刚一上台，就以缺乏民主为由宣布要废除上议院议员的世袭制。2005年，他又以上议院议员同时身兼立法和司法二权，违反三权分立的原则，并且可能违背《欧洲人权公约》为由，要求设置独立的英国最高法院。
布莱尔虽然在2007年由于党内外压力宣布下台，但是他成功破坏上议院职能的举措，增强新自由主义者进一步“改革”英国政治制度的动力。现在轮到拆开行政权和立法权紧密联盟的时候了。在2010年，工党和自由民主党都推出了自己的定期国会议案，要求赋予议会更大的独立权。卡梅伦为了争取保守党与自由民主党的联合组阁，承诺保守党支持定期国会议案。
根据当时的委员会报告，《定期国会法案》拥有以下四个重要优势：1、防止首相选择对自己有利的时机选择议会；2、减少由于预测大选时间而引发的政治不稳定；3、减少由于提前民意调查而导致的财政支出；4、提前选举并不一定能够解决政治困境。
这一议案迅速在一年内得以通过，并正是命名为《2011年国会定期法案》。该法案规定，每届议会时长五年。除非获得下议院全体议员三分之二的支持；或者下议院通过不信任动议；首相不得提前解散议会举行大选。这一法案在事实上剥夺了首相提请皇室提前举行大选的权力。
然而，万万令保守党没有想到的是，卡梅伦为了胜选所吞下的甜蜜毒药，最终让保守党和英国政治反受其咎。当鲍里斯·约翰逊要求提前大选时，工党利用了这一法案阻止了提前大选，堵死了数百年来解决政治危机的重要通道。
一种充满讽刺性的局面出现在英国政治之中。一个本来为了减少政治不稳定的法案，却反过来导致了政治不稳定。理性所构建的完美理论在复杂的现实面前一触即溃。清晰明确的三权分立非但没有帮助英国政治走向光明未来，反而将其进一步拖入泥潭之中。无论再怎么辩解，一个增加政治不稳定的法案似乎难以称之为好的法案。
** 约翰逊的如意算盘 ** ** **
在本轮攻防战中，约翰逊无疑是最大的失败者。许多文章已经详细分析议会的一系列举动将如何钳制约翰逊的无协议脱欧。留欧派声势更是为之大振。不过，事实真的如同留欧派所想象的那样乐观么？
鲍里斯·约翰逊从梅姨的失败中吸取一个非常重要的教训，那就是在本届议会通过脱欧法案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更极端地说，正是本届议会阻碍了英国脱欧。自由民主党和SNP是坚定的留欧派，一直鼓吹二次公投。工党议员则几乎全部出自支持留欧的选区。在加上保守党内部极少数的留欧派，任何实质性的脱欧协议在本届议会通过只是痴人说梦的幻想。
既然本届议会必然成为脱欧的阻碍因素，那么只有绕过它或者解散它。延长议会闭会和要求重新选举并没有什么惊世骇俗之处。由于考虑到选举的随机性，约翰逊倾向于先采用延长议会闭会这样较为低风险的方案。本届议会空前不配合的态度则迫使约翰逊不得不选择提前大选这种更具冲击性的做法。
同时，作为实质上的少数政府，约翰逊内阁肯定会考虑到自己主张被议会否决的可能性。那么，现在的问题是，为什么在明知自己的主张极有可能会被议会否决的情况下，约翰逊依旧要打出这手牌呢？
约翰逊一开始就给予自己非常清晰的定位，即主张硬脱欧的非建制派政治家。本届议会成功阻止无协议脱欧与否，对于约翰逊都是有利可图的情况。
要求重新举行大选就是一个很好的例证。对于约翰逊而言，存在两种情况，即科尔宾支持或者反对。如果科尔宾支持重新大选，那么现在的民调显示约翰逊的保守党将占据更明显的优势，从而可能改变本届议会脆弱多数的情况。出身工党的英国前首相布莱尔更是公开呼吁工党不要同意选举。狡猾如科尔宾这样的资深政客，当然明白，一旦脆弱多数的情况被改变，议会将无法成为脱欧问题的焦点。这将变相削弱他和工党在脱欧问题上的发言力。所以他选择了另一条道路，也就是实际发生的情况，反对重新大选。
从传统意义上看，当首相无法控制议会的支持时，无疑是首相下台的前兆。科尔宾意图通过这种方式削弱约翰逊的权威，让其重蹈梅姨的覆辙。但是，正如特朗普的反政治正确言论无损于他的支持率一样，约翰逊的非建制派身份恰恰为他提供了免死金牌。
约翰逊的基本策略就是激起民众对自己的同情和对反对派的厌恶。科尔宾反对大选无疑为他提供了充足的弹药。
一方面，两年多来一直要求重新大选体现民意的科尔宾突然拒绝重新大选，是一种言行不一的行为。约翰逊可以轻易地将这种情况解释为工党将党派利益置于国家利益之上。尤其是在脱欧问题久拖不决的情况下，愈发疲倦的英国民众将对工党持有更加负面的观感。
另一方面，约翰逊本人则不惜在担任首相不足两月的情况下，就敢与工党重新选举。虽然约翰逊民调占优，但是这一举措有助于约翰逊在民众中塑造出一种不恋权位，勇于直视民意的形象。本届议会对约翰逊打压越强烈，他越容易将自己塑造成为悲剧性的英雄，从而激起民众的同情。
真正重要的是，约翰逊通过这种方式进一步强化了自己在脱欧派中难以动摇的地位。他将自己变成脱欧派不可或缺的符号。即便在10月31日没有脱欧，他依旧可以将脱欧派团结在自己身边，同仇敌忾面对留欧派的狂风暴雨。
约翰逊的如意算盘是否真的会如其所愿，高度依赖于民意的变化。然而，没有任何政客敢保证每次都能自己是引领民意的弄潮儿。无论英国最终成功脱欧与否，脱欧僵局已经对整个英国政治产生不可逆的破坏作用。联合王国的命运已然陷入风雨飘摇之中。
**往期文章导读：**
[ 环保、生态主义纳粹与政治正确
](http://mp.weixin.qq.com/s?__biz=Mzg5NjE3MzI5NQ==&mid=2247489295&idx=1&sn=1fab8e4648e0ce050222b0392f4a12e6&chksm=c004428ff773cb997b60730ae7f8c2198749b8c53ca0653c4756910a3bb543e5c62d945601e2&scene=21#wechat_redirect)
[ 姬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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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兽世界背后的盎格鲁撒克逊本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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