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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翻译中国古文,这位耶鲁教授也太离谱了
汪荣祖 [ 底线思维 ](javascript:void\(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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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汪荣祖
台湾“中央大学”教授
我国的史学界很重视海外的中国史研究,特别是美国的研究成果。美国自“二战”之后,中国研究学院化,东岸的哈佛大学,西岸的华盛顿大学,成为两大研究中国的中心;之后,至少有十几所大学有规模不等的研究中国的项目。经过70多年的努力,有了不菲的成果,出了许多名著与名家,包括不少知名的华裔史家在内。
不过,我们在欣赏海外中国史研究的同时,不宜一厢情愿,认为海外的研究就比较高明,甚至不辨良莠,尽情翻译,几乎照单全收。更值得我们注意的是,出问题的不尽然是三流出版社出版的无名小卒的作品,而往往是著名出版社出版的大名鼎鼎的学者的著作。问题出在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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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之一:离谱的误读**
研究历史,文本为要;读懂文本,才会有正确的研究成果。中外文字之间的鸿沟较大,学习不易。美国研究中国史的学者大多进研究所后才学中文,已经错过学习外语的最佳岁月,以至于往往一知半解,对晚清之前所用的古文,尤有扞格。当今西方汉学家几乎已无人能用汉文著书立说,且他们也无此需要,因英文已成学术霸权语言,用他们自己的文字写,似更有权威。但用外文写中国历史,至少要读懂中文史料吧!
令我最意外、最始料不及的是,我发现享有盛名的耶鲁大学教授、曾任全美历史学会会长的史景迁(Jonathan D.
Spence),居然犯有离谱的误读错误。他著作宏富,英文写得非常漂亮,得到西方读者的激赏,我读之也往往爱不释手。不料当我读到他研究张岱的专著时,居然发现许多令人难以置信的谬误。这些谬误,西方读者因不能复按原文,无法知晓;中文译本读者也不易察觉,因译者已复原史料原文,也不会发现误读与误解。
我偶尔中英本对照阅读,才发现他完全不解中文典故。如张岱说:“非颊上三毫,则睛中一画”,是画龙点睛的典故。顾恺之为裴楷画像,在裴颊上加三毛,看到的人立刻说:“神明殊胜”,所以张岱是在比喻如何使文章传神。史景迁竟然曲解为不伦不类的:“若不在脸上加上三根好毛,则在眼睛上轻轻一点,就够了。”(if
not three fine hairs on a cheek then one light dot on the eye would suffice)
张岱论史,认为“盖传神正在阿堵耳”。“阿堵”是晋代俗话,意谓“这个”或“这里”。大画家顾恺之绘像,数年不点目睛,人问其故,答曰:“传神写照,在阿堵中。”张岱用此典作为比喻,认为写历史也要能画龙点睛,才能拾遗补阙,增加文字感染力。史景迁不解典故,只好胡说:“传神写照要能确认明显的性格。”(the
key to capturing the spirit of someone is to identify the salient
characteristics)
古典也许对他太难,但有些简易的词汇与句子,他都读不懂。如张岱形容“仕女凭栏轰笑,声光凌乱,耳目不能自主”,史景迁将“仕女”解作“年轻男女”(youngmen
and women),竟不知“仕女”就是女士,男性无与也。至于史景迁将仕女们“星星自散”,说成是“天上的星星散去了”(thestars
disperse),更是闹了大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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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摹顾恺之洛神赋图卷,图自故宫博物院
他不知道西湖的岳王坟,误认为是“古代越王们的墓”(saw her pass by the tomb of the ancient kings of
Yue)。他也不知朱熹有百余卷之多的《通鉴纲目》这部书,说是“朱熹历史文摘中所列举的百余种书目”(the hundred or more titles
listed in Zhu Xi’s historical
digest)。我们都知道,莫逆之交,所谓“皆敬礼先子,称莫逆”,难以相信史景迁会将“莫逆”(bestfriend)误读为“平定叛逆”(rebelpacifier)。
因不知“杖履”一般是敬老语,他把张岱的族祖追陪张岱的祖父的所谓“杖履追陪”说成“他(族祖)拿起拐杖,穿上鞋子,随他(祖父)而去”(he would grab
a staff,puton his shoes,andbe off to join
him)。张岱自嘲“书蠹诗魔”,指自己爱诗着魔,史景迁居然说是“书使他中毒,诗使他迷惑”(poisoned by stories and bewitched
by poems),非常离谱。
张岱从传教士利玛窦(Matteo
Ricci,1552—1610)处得知,“其俗,凡读书学道者不娶”,所谓“读书学道者”,就是指像利玛窦那样的天主教神父,他们不能娶,史景迁毫不思索就说:“按照他们的习俗,凡读书人皆不娶”(according
to their custom,all those engaged in academic pursuits never
marry),在中国虽有读书学道者不娶之例,如何可能“凡读书人皆不娶”。
很普通的成语如“首鼠两端”,他竟会理解为“平衡强烈的意见”(He did not tolerate extremism,always seeking a
balance between strong
views)。他连“卜居”“夏楚”“仲叔”等我们习知的名词也茫然无知。这些错误不可能是偶然的失察,而是由于阅读古文能力的不足。读书须先识字,不识字,如何著史?
_ 本文节选自汪荣祖《海外中国史研究值得警惕的六大问题》,原载于《国际汉学》2020年第2期。阅读原文,请移步观察者网首页~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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