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毛泽东、胡适、梁漱溟和他们的五四
原创 潮思 [ 新潮沉思录 ](javascript:void\(0\);)
__ _ _ _ _
** 文 | 双瞳 **
前言：笔者以前看过一部网络玄幻小说，小说的主人公很俗套的继承了一座上古洞府的宝藏，灵丹妙药，战甲武器是应有尽有，但比起这些，主人公觉得最有用的是原本这位洞府主人搜集的各种秘籍，因为即便自己用不上，也可以拿这些来赏赐部曲或者和他人交换秘籍以达到旁征博引，增强自己实力的效果。所以，笔者在这里再次感谢因沉思录而结缘的诸位朋友（特别鸣谢通吃岛岛主、罗神以及飞剑客）对笔者的启发与指导（如果回微信能更及时就好了，笔者太容易自闭了），也希望在未来的日子里能和大家一起继续“沉思”下去（不过饿着肚子很难沉思）。
▽
今年是五四运动一百周年，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 **百年五四**
”这几个难以脱离其宏大性质的字或多或少都给予了在不同领域以不同理由支持或反对（对你没看错，反对）这场运动的人们一场带有宗教战争意味上的讨论。质疑这个“讨论”是否存在的人不妨想一想4月30日的最高层在纪念五四运动一百周年大会上讲话所传达出来的信息。
如果笔者的记忆没有出错的话，在这次正式讲话之前，已经有多次层级非常高的会议将“五四运动一百周年”以及相关作为重要议题了。不管是出于什么理由，在当前这个敏感的年份与敏感的月份，除了大家心照不宣的一些传统方法之外，通过回顾历史和展望未来以重塑青年在对一些问题上的共识也在新时代中被当做维护社会运行和达成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
**必要手段** 。
当然了，一个已经达成的东西不需要再如此高规格的强调，反过来说，如此高规格的强调 **正是因为没有达成一些东西** 。这很正常，围绕“五四”这个被公认为
**现代中国** 的起点之一的伟大运动，百年来每隔 **数十年** 都会出现激辩，而每一次的“大礼议”的结果都会深刻影响未来的发展。
互联网是有记忆的，有记忆到为了避免不学无术的明星与网红不再因过去发表的弱智言论而遭到人民民主专政铁拳的打击，国内的大型社交媒体平台都先后给予了用户一键封锁黑历史的选项。即便如此，有关“五四”的议题在新媒体时代的黎明期的表现依然让笔者无法忘怀。原因无他，虽然说起来有些羞耻，如今能在沉思录现学现卖些想法的笔者，早些年也分别当过“公知粉”和“小粉红”。现在想来，这种以身份政治为本质的键政也总是离不开“五四”这个话题的。
虽然这些年对“民族国家目的论”持反对意见的人层出不穷，不过历史的一点好是它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特别是不以 **“躲进小楼成一统”**
的人的意志为转移。即便“结构”/“解构主义大行其道的现在，民族国家的构建这一命题对于后发国家来说总是有正当性的，而对于共和国来说，
**每一次对“五四”理解的改变也意味着构建民族国家这一进程的改变。**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共和国的初心是什么呢？即便是最挑剔的批评家，也很难否认“救亡图存”这四个字。或许对于某些整天发“我能当李大钊”春梦的机械唯物主义法西斯来说，五四运动的政治动员（实际上只有进步学生和一些大城市的工人被动员起来了）比起他们想象中的“万民の愤怒”来说过于薄弱，但是
**民族观的从无到有** 总是现代化的起步这一点是没错的，只不过政治实践的过程总还无法避免那句老话——————“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
可能是因为笔者才疏学浅，短期内笔者依然认为构建二元对立的叙事是确立自身主体性的有效方式，而每次针对“五四”的叙事神话的变动正是在
**“启蒙与蒙昧”/“传统与现代”** 这样的二元对立叙事上构建出占据统治地位的“共识”的。
关于这一点，沟口雄三总结了不同意识形态群体对五四的三种不同解释：
**毛主席为代表的马克思主义的五四观、胡适代表的自由主义的五四观、梁漱溟等人代表的文化保守主义的五四观。**
北大的李杨老师在分析这三种五四观中用了比较正式的文学分析来解释，而笔者更倾向于使用大家耳熟能详的、出现在新媒体时期的例子来说明。
暂且先把沉思录读者比较熟悉的“马克思主义的五四观”（其实就是阶级史观下的五四）放一放，我们来看看曾经在新媒体工具黎明期大行其道的“自由主义五四观”与“文化保守主义五四观”吧。笔者在和岛主交流的时候得到了岛主的点拨，首次意识到有名的知识分子往往兼具社会活动家的身份，也就是说身为社会活动家的胡适和身为知识分子的胡适并不相同（这一概念也可以拓展到孔庆东、齐泽克这些人身上）。
身为社会活动家的胡适，在自由主义五四观的理解下是“抗击暴政、追求启蒙和个人解放的先哲”，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在公知群魔乱舞的时期的那些半真半假、不真不假、又真又假的冠以“历史真相”的段子。因为内容过于辣眼睛，笔者在这里就不再重复。
总结一下，
**在自由主义五四观解释下的五四运动是集团主义和民族主义以及社会主义的反个人主义运动，因此五四运动不是一场伟大的运动而是一场对新文化运动的政治干扰**
。这种史观最早应该可以追溯到晚年胡适，晚年的胡适一改认为文化运动走向政治运动是符合逻辑的早年看法，转而认为五四破坏了个人主义在中国的发展，从历史的角度来看，有其必然性。但是很显然，流行在大陆地区的自由主义五四观与胡适晚年的五四观有着继承关系是毋庸置疑的。
问题在于，即便有着继承关系，流行于大陆地区的自由主义五四观似乎并不仅仅是胡适晚年的五四观所能概括的。简单来说，大陆地区流行的自由主义五四观虽然赞同五四破坏了个人主义/自由主义在中国的发展，但同时也肯定了五四发展了中国的个人主义/自由主义。这种自相矛盾的叙述实际上反应了活跃在新媒体平台黎明期的“公知们”在身份上更接近于纯粹的社会活动家而非知识分子。
也就是说“公知”虽然号称“公共知识分子”，但实际上在知识上并不完善，与其说他们是知识分子，不如说他们只是超级劣化版的“纽约文人”。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自由主义五四观在大陆新媒体平台的传播虽名噪一时，却在某漫画兴起后快速衰落。同样都是构建叙事，自由主义五四观所构建的是一个无法自圆其说的幻象，这种幻象包含两个不符合基本法的论断：个人和民族国家是互斥的、五四前后的知识分子不支持社会主义。
前者好理解，和中华田园自由主义者的认识不同，“个人”这个被现代性发明出来的东西，其目的是将人从前现代社会的家族、宗教以及血缘认同中解放出来，换言之，现代性意义上的“个人”是民族国家乃至民族主义的结果。后者则需要我们回忆一下新媒体平台黎明期中，哪一位民国时期名人出现的最为频繁——————很不幸，还是胡适之这个旧式知识分子。虽然他们把胡适拉出来当枪使的直接理由是对台湾省政府的奇怪迷思，但是较为根本的原因则是这批人的史观来源于80年代李泽厚等人的“断裂论”。
这种“断裂论”是胡适晚年五四观的升级和中国的民族国家构建初步成功的后果，虽然可能听起来很奇怪，但是在以胡适为代表的的旧式知识分子的眼里，两岸问题与两党之争并非一个“民族国家”概念下的问题而更接近于“流氓-
贵族”这种前现代叙事下的刘项之争。而李泽厚等人构建的“断裂论”则将五四和八十年代看做直接的继承关系，以“十七年文学”为代表的马克思主义五四观是“封建愚昧的短暂复辟”。
这也就是说，八十年代那一批的知识分子才是五四前后知识分子的继承者，五四前后知识分子追求的不是救亡图存与民族复兴而是“知识分子启蒙无知大众”的恶臭自由/个人主义，因此80年代才是
**现代中国** 应有的样子，追求世界人民大团结的共产主义则是一种暴政。
然而这种论述很明显不符合历史事实，稍微翻一番书，梁启超、孙中山这些在自由主义五四观中变成中华田园个人主义/自由主义模因的人，都在不同程度上支持、学习社会主义。以梁启超为例，1899年前后，梁启超连续撰文宣传马克思和社会主义学说，对一些我们今天耳熟能详的，诸如“劳动价值论”、“唯物论”、“社会主义必然实现”等问题做了初步介绍并对马克思有高度评价。
梁漱溟等人的文化保守主义五四观则涉及到另一个比较复杂的问题：东方人的东方主义。对于梁漱溟等人来说，五四及新文化运动是一场破坏了中华文化传统的“全盘西化”运动，而随着西方工业文明陷入现代性危机（两次世界大战等）当中，文化保守主义者们开始构建一种“中国文化将主宰世界”、“中国哲学挑战西方”、“21世纪是东方文化的世纪”的叙事。这种叙事认为，虽然中国在现代化大潮中惨遭失败（对他们来说，无论当初的五四运动还是后来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及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都不是成功的），但是中国传统哲学之一儒学有着解决西方现代性危机的可能。
虽然将中国传统哲学概括成“儒学”已经是一种暴论，但是其内含的东方主义逻辑才是更应该警惕的。这种“儒学”的具体表现是什么呢?李杨老师点名所谓的“新儒家”，而笔者则认为辽宁女德班、国学大师、网络皇汉/汉服党等更能清楚的解释阿里夫·德里克对儒学的讽刺“没有社会性、没有历史性、无论何种背景，对任何人都适用、像极了商店出售的消费品”。按照德里克的论述，这种“东方人的东方主义”实质上来源于资本主义全球化后重新发明的，为资本主义全球化提供砖瓦的虚假认同，而这种“东方人的东方主义”甚至不仅仅是“东方人”的，勇夺七项奥斯卡提名和三项奥斯卡大奖的《黑豹》说是“非洲人的非洲主义”也一点不为过。
并不因为篇幅有限，而是马克思主义的五四观用大家喜闻乐见的“两学一做”即可解答“五四运动，以彻底反帝反封建的革命性、追求救国强国真理的进步性、各族各界群众积极参与的广泛性，推动了中国社会进步，促进了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传播，促进了马克思主义同中国工人运动的结合，为中国共产党成立做了思想上干部上的准备，为新的革命力量、革命文化、革命斗争登上历史舞台创造了条件，是中国旧民主主义革命走向新民主主义革命的转折点，在近代以来中华民族追求民族独立和发展进步的历史进程中具有里程碑意义”。
** 那么最后的问题是，哪一种史观对各位看官有利呢？ **
**近期文章导读：**
[ 改元“令和”也无法让日本走出战后时代
](http://mp.weixin.qq.com/s?__biz=Mzg5NjE3MzI5NQ==&mid=2247488406&idx=1&sn=5055119cbf6ce33d4326b4d49175fccf&chksm=c0044616f773cf00c4d20e5caadbb6109c909c427319138f5c59144e693ee5b3db139990353f&scene=21#wechat_redirect)
[ 医生的996与病人的ICU
](http://mp.weixin.qq.com/s?__biz=Mzg5NjE3MzI5NQ==&mid=2247488397&idx=1&sn=2fc96a277f696391cbafc66c08b89556&chksm=c004460df773cf1b4ae7581116a458374a4c1d774abb15595a213ce417497c05154add3c0cf4&scene=21#wechat_redirect)
[ 历史仍未终结，帝国已近黄昏
](http://mp.weixin.qq.com/s?__biz=Mzg5NjE3MzI5NQ==&mid=2247487716&idx=1&sn=96effdb476ec80fcd0c9ae50e9bfd671&chksm=c0044564f773cc7248f4d6393ac99c15f44a2d632c12a53f72edd4361f706bc8ce4de93c9f16&scene=21#wechat_redirect)
作者简介
** 双瞳 ** / **** 传媒 ** **
关注传媒领域的政治经济学批判，希望和沉思录读者一同进步
预览时标签不可点
微信扫一扫
关注该公众号
****
****
× 分析
收藏
# 毛泽东、胡适、梁漱溟和他们的五四
原创 潮思 [ 新潮沉思录 ](javascript:void\(0\);)
__ _ _ _ _
** 文 | 双瞳 **
前言：笔者以前看过一部网络玄幻小说，小说的主人公很俗套的继承了一座上古洞府的宝藏，灵丹妙药，战甲武器是应有尽有，但比起这些，主人公觉得最有用的是原本这位洞府主人搜集的各种秘籍，因为即便自己用不上，也可以拿这些来赏赐部曲或者和他人交换秘籍以达到旁征博引，增强自己实力的效果。所以，笔者在这里再次感谢因沉思录而结缘的诸位朋友（特别鸣谢通吃岛岛主、罗神以及飞剑客）对笔者的启发与指导（如果回微信能更及时就好了，笔者太容易自闭了），也希望在未来的日子里能和大家一起继续“沉思”下去（不过饿着肚子很难沉思）。
▽
今年是五四运动一百周年，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 **百年五四**
”这几个难以脱离其宏大性质的字或多或少都给予了在不同领域以不同理由支持或反对（对你没看错，反对）这场运动的人们一场带有宗教战争意味上的讨论。质疑这个“讨论”是否存在的人不妨想一想4月30日的最高层在纪念五四运动一百周年大会上讲话所传达出来的信息。
如果笔者的记忆没有出错的话，在这次正式讲话之前，已经有多次层级非常高的会议将“五四运动一百周年”以及相关作为重要议题了。不管是出于什么理由，在当前这个敏感的年份与敏感的月份，除了大家心照不宣的一些传统方法之外，通过回顾历史和展望未来以重塑青年在对一些问题上的共识也在新时代中被当做维护社会运行和达成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
**必要手段** 。
当然了，一个已经达成的东西不需要再如此高规格的强调，反过来说，如此高规格的强调 **正是因为没有达成一些东西** 。这很正常，围绕“五四”这个被公认为
**现代中国** 的起点之一的伟大运动，百年来每隔 **数十年** 都会出现激辩，而每一次的“大礼议”的结果都会深刻影响未来的发展。
互联网是有记忆的，有记忆到为了避免不学无术的明星与网红不再因过去发表的弱智言论而遭到人民民主专政铁拳的打击，国内的大型社交媒体平台都先后给予了用户一键封锁黑历史的选项。即便如此，有关“五四”的议题在新媒体时代的黎明期的表现依然让笔者无法忘怀。原因无他，虽然说起来有些羞耻，如今能在沉思录现学现卖些想法的笔者，早些年也分别当过“公知粉”和“小粉红”。现在想来，这种以身份政治为本质的键政也总是离不开“五四”这个话题的。
虽然这些年对“民族国家目的论”持反对意见的人层出不穷，不过历史的一点好是它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特别是不以 **“躲进小楼成一统”**
的人的意志为转移。即便“结构”/“解构主义大行其道的现在，民族国家的构建这一命题对于后发国家来说总是有正当性的，而对于共和国来说，
**每一次对“五四”理解的改变也意味着构建民族国家这一进程的改变。**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共和国的初心是什么呢？即便是最挑剔的批评家，也很难否认“救亡图存”这四个字。或许对于某些整天发“我能当李大钊”春梦的机械唯物主义法西斯来说，五四运动的政治动员（实际上只有进步学生和一些大城市的工人被动员起来了）比起他们想象中的“万民の愤怒”来说过于薄弱，但是
**民族观的从无到有** 总是现代化的起步这一点是没错的，只不过政治实践的过程总还无法避免那句老话——————“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
可能是因为笔者才疏学浅，短期内笔者依然认为构建二元对立的叙事是确立自身主体性的有效方式，而每次针对“五四”的叙事神话的变动正是在
**“启蒙与蒙昧”/“传统与现代”** 这样的二元对立叙事上构建出占据统治地位的“共识”的。
关于这一点，沟口雄三总结了不同意识形态群体对五四的三种不同解释：
**毛主席为代表的马克思主义的五四观、胡适代表的自由主义的五四观、梁漱溟等人代表的文化保守主义的五四观。**
北大的李杨老师在分析这三种五四观中用了比较正式的文学分析来解释，而笔者更倾向于使用大家耳熟能详的、出现在新媒体时期的例子来说明。
暂且先把沉思录读者比较熟悉的“马克思主义的五四观”（其实就是阶级史观下的五四）放一放，我们来看看曾经在新媒体工具黎明期大行其道的“自由主义五四观”与“文化保守主义五四观”吧。笔者在和岛主交流的时候得到了岛主的点拨，首次意识到有名的知识分子往往兼具社会活动家的身份，也就是说身为社会活动家的胡适和身为知识分子的胡适并不相同（这一概念也可以拓展到孔庆东、齐泽克这些人身上）。
身为社会活动家的胡适，在自由主义五四观的理解下是“抗击暴政、追求启蒙和个人解放的先哲”，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在公知群魔乱舞的时期的那些半真半假、不真不假、又真又假的冠以“历史真相”的段子。因为内容过于辣眼睛，笔者在这里就不再重复。
总结一下，
**在自由主义五四观解释下的五四运动是集团主义和民族主义以及社会主义的反个人主义运动，因此五四运动不是一场伟大的运动而是一场对新文化运动的政治干扰**
。这种史观最早应该可以追溯到晚年胡适，晚年的胡适一改认为文化运动走向政治运动是符合逻辑的早年看法，转而认为五四破坏了个人主义在中国的发展，从历史的角度来看，有其必然性。但是很显然，流行在大陆地区的自由主义五四观与胡适晚年的五四观有着继承关系是毋庸置疑的。
问题在于，即便有着继承关系，流行于大陆地区的自由主义五四观似乎并不仅仅是胡适晚年的五四观所能概括的。简单来说，大陆地区流行的自由主义五四观虽然赞同五四破坏了个人主义/自由主义在中国的发展，但同时也肯定了五四发展了中国的个人主义/自由主义。这种自相矛盾的叙述实际上反应了活跃在新媒体平台黎明期的“公知们”在身份上更接近于纯粹的社会活动家而非知识分子。
也就是说“公知”虽然号称“公共知识分子”，但实际上在知识上并不完善，与其说他们是知识分子，不如说他们只是超级劣化版的“纽约文人”。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自由主义五四观在大陆新媒体平台的传播虽名噪一时，却在某漫画兴起后快速衰落。同样都是构建叙事，自由主义五四观所构建的是一个无法自圆其说的幻象，这种幻象包含两个不符合基本法的论断：个人和民族国家是互斥的、五四前后的知识分子不支持社会主义。
前者好理解，和中华田园自由主义者的认识不同，“个人”这个被现代性发明出来的东西，其目的是将人从前现代社会的家族、宗教以及血缘认同中解放出来，换言之，现代性意义上的“个人”是民族国家乃至民族主义的结果。后者则需要我们回忆一下新媒体平台黎明期中，哪一位民国时期名人出现的最为频繁——————很不幸，还是胡适之这个旧式知识分子。虽然他们把胡适拉出来当枪使的直接理由是对台湾省政府的奇怪迷思，但是较为根本的原因则是这批人的史观来源于80年代李泽厚等人的“断裂论”。
这种“断裂论”是胡适晚年五四观的升级和中国的民族国家构建初步成功的后果，虽然可能听起来很奇怪，但是在以胡适为代表的的旧式知识分子的眼里，两岸问题与两党之争并非一个“民族国家”概念下的问题而更接近于“流氓-
贵族”这种前现代叙事下的刘项之争。而李泽厚等人构建的“断裂论”则将五四和八十年代看做直接的继承关系，以“十七年文学”为代表的马克思主义五四观是“封建愚昧的短暂复辟”。
这也就是说，八十年代那一批的知识分子才是五四前后知识分子的继承者，五四前后知识分子追求的不是救亡图存与民族复兴而是“知识分子启蒙无知大众”的恶臭自由/个人主义，因此80年代才是
**现代中国** 应有的样子，追求世界人民大团结的共产主义则是一种暴政。
然而这种论述很明显不符合历史事实，稍微翻一番书，梁启超、孙中山这些在自由主义五四观中变成中华田园个人主义/自由主义模因的人，都在不同程度上支持、学习社会主义。以梁启超为例，1899年前后，梁启超连续撰文宣传马克思和社会主义学说，对一些我们今天耳熟能详的，诸如“劳动价值论”、“唯物论”、“社会主义必然实现”等问题做了初步介绍并对马克思有高度评价。
梁漱溟等人的文化保守主义五四观则涉及到另一个比较复杂的问题：东方人的东方主义。对于梁漱溟等人来说，五四及新文化运动是一场破坏了中华文化传统的“全盘西化”运动，而随着西方工业文明陷入现代性危机（两次世界大战等）当中，文化保守主义者们开始构建一种“中国文化将主宰世界”、“中国哲学挑战西方”、“21世纪是东方文化的世纪”的叙事。这种叙事认为，虽然中国在现代化大潮中惨遭失败（对他们来说，无论当初的五四运动还是后来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及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都不是成功的），但是中国传统哲学之一儒学有着解决西方现代性危机的可能。
虽然将中国传统哲学概括成“儒学”已经是一种暴论，但是其内含的东方主义逻辑才是更应该警惕的。这种“儒学”的具体表现是什么呢?李杨老师点名所谓的“新儒家”，而笔者则认为辽宁女德班、国学大师、网络皇汉/汉服党等更能清楚的解释阿里夫·德里克对儒学的讽刺“没有社会性、没有历史性、无论何种背景，对任何人都适用、像极了商店出售的消费品”。按照德里克的论述，这种“东方人的东方主义”实质上来源于资本主义全球化后重新发明的，为资本主义全球化提供砖瓦的虚假认同，而这种“东方人的东方主义”甚至不仅仅是“东方人”的，勇夺七项奥斯卡提名和三项奥斯卡大奖的《黑豹》说是“非洲人的非洲主义”也一点不为过。
并不因为篇幅有限，而是马克思主义的五四观用大家喜闻乐见的“两学一做”即可解答“五四运动，以彻底反帝反封建的革命性、追求救国强国真理的进步性、各族各界群众积极参与的广泛性，推动了中国社会进步，促进了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传播，促进了马克思主义同中国工人运动的结合，为中国共产党成立做了思想上干部上的准备，为新的革命力量、革命文化、革命斗争登上历史舞台创造了条件，是中国旧民主主义革命走向新民主主义革命的转折点，在近代以来中华民族追求民族独立和发展进步的历史进程中具有里程碑意义”。
** 那么最后的问题是，哪一种史观对各位看官有利呢？ **
**近期文章导读：**
[ 改元“令和”也无法让日本走出战后时代
](http://mp.weixin.qq.com/s?__biz=Mzg5NjE3MzI5NQ==&mid=2247488406&idx=1&sn=5055119cbf6ce33d4326b4d49175fccf&chksm=c0044616f773cf00c4d20e5caadbb6109c909c427319138f5c59144e693ee5b3db139990353f&scene=21#wechat_redirect)
[ 医生的996与病人的ICU
](http://mp.weixin.qq.com/s?__biz=Mzg5NjE3MzI5NQ==&mid=2247488397&idx=1&sn=2fc96a277f696391cbafc66c08b89556&chksm=c004460df773cf1b4ae7581116a458374a4c1d774abb15595a213ce417497c05154add3c0cf4&scene=21#wechat_redirect)
[ 历史仍未终结，帝国已近黄昏
](http://mp.weixin.qq.com/s?__biz=Mzg5NjE3MzI5NQ==&mid=2247487716&idx=1&sn=96effdb476ec80fcd0c9ae50e9bfd671&chksm=c0044564f773cc7248f4d6393ac99c15f44a2d632c12a53f72edd4361f706bc8ce4de93c9f16&scene=21#wechat_redirect)
作者简介
** 双瞳 ** / **** 传媒 ** **
关注传媒领域的政治经济学批判，希望和沉思录读者一同进步
预览时标签不可点
微信扫一扫
关注该公众号
****
****
× 分析
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