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大唐新媒体保命指南
原创 章北海official [ 章北海的自然选择 ](javascript:void\(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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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新媒体**
蠢人暧昧
聪明人冷眼
**保命指南**
章北海的
自然选择

**【壹】**
最开始,李渊当时还叫唐国公,是允许印报纸的,不光允许印,还鼓励大家印报纸,宣传大唐的正面形象,揭露杨隋王朝的暴虐反动本质。
**但是大唐发展到后来,报纸就渐渐不能够联系起来读**
,比方百姓们第一日读到国家给遣唐使每年发很多补助,昆仑奴现在也可以去国子监学习,无非觉得天朝上国,照顾蕞尔小邦而已。
而第二天读到因为河南府克扣拖欠经费,几十名村医集体辞职,大家也不过觉得底下出了几个贪官污吏罢了。
**但是如果把这两件事连起来读,大家就会对中书省很有意见,进而对朝廷很有意见,对于这种事情,大唐一向习惯解决那个提出问题的人。**
比方我几年前在江南西道写报纸的时候,就亲眼看见长安来的官差进我们的报馆抓人,因为议论援助吐蕃国的话题时候,印了《诗经》里面几句
硕鼠硕鼠,无食我黍!三岁贯女,莫我肯顾。逝将去女,适彼乐土。乐土乐土,爰得我所。
**后来定性为恶毒攻击大唐官厅,以给封建主义事业抹黑外加破坏国际关系的罪名拉进天牢** ,再后来就不知道如何了,最后官府还罚了我们一个月的银饷。
每次提起这件事我就很生气,因为他写时事政治犯事,不知道有什么理由还要顺带着罚我。
这么抓来抓去也很麻烦,大唐疆土太大,揪出来做掉几个文士很费事,如何杀得不声不响就更是复杂。几年下来长安的官差们脚底板上的老茧,居然可以割下来垒城墙。
**于是大唐官厅干脆出于方便起见,禁止大家在长安以外的地方印报纸,这样方便管理,也方便杀头。**
**【贰】**
我刚才同你们说到,大唐官厅只许在长安印报纸,因此各地的报馆都要进京办公。
**
**
**但是长安城容不下这么多报社,** **当时在长安从窗口扔一块砖头,可以砸死三个写报纸的和一条狗。**
各坊市的基层官员们因为大批媒体工作者入住焦头烂额,寓公纷纷挂牌以示客满。如此情况之下,报社就非裁员不可。
老板语重心长地对我说,小章啊,人写东西是有天赋的,我相信你在新媒体工作方面有很强的嗅觉,因此我决定把你留在我们报社,继续在长安努力出版,争取为大唐作出更大贡献。
我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因为离职的同事昨天同我讲, **你在长安继续写下去恐怕也要杀头。**
如此说来,老板留我,便是要官厅杀我的头,这件事情不可不难过,但是头头赞赏我,我还不得不赔出很难看的笑脸来。
除了长安本地的报纸,在其他地方出版的报社,每天就要加班到很晚。因为第二天一早报纸就要上市,所以头一天夜里就要排版印刷完毕,再快马送到当地售卖。
具体的流程我不甚熟悉,总之,关内道河东道等近处还好,江南两道与岭南道的报社得提前一天写完第二天将要发生的新闻,
**我后来就去问他们怎么样才能知道第二天要发生什么** ,预知未来是件很重要的能力,可以用来赌教坊司的花魁,赢一大笔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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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说这个简单,不再报道时事,都改成发布一些头头们的讲话和红头文件。**
我不知道你发现没有,其实四大发明是有联系的,比如造纸术和印刷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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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纸术用来造擦屁股纸,印刷术用来往上盖红头文件的章。正常来讲,一份文件应当被盖了章,发挥了效力之后才可以做擦屁股纸。但是这种工序偶尔有个先后顺序上的失误,就是说头头们经常在擦过屁股的纸上盖章,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反正红头文件和擦屁股纸本质都是一码回事。**
当然我也十分羡慕这种本事,因为如果我能一次性写好两天的稿子,便可以隔日休息。可惜我不太甘心每天都只发送红头文件,这样显得我太愚蠢,像打屁磕头虫。
**【叁】**
大唐新闻界这种工作制度自然是很可怜的,长安负责向全国发送报纸和文件,就要一刻不停地输送着官差和马匹,自然靡费甚多。
**据我测算,报社新政的第一年,我们向突厥进口马匹增长了378%,官差意外死亡率增加了162%**
。我想把这些数据写成报道,报社的老板听了就皱眉头,带我去永宁门看人头。
自从报社进京,官差砍头的效率大大提高,长安的四个大门挂满了人头。因此长安的居民们过城门要带雨伞,以防刚砍的人头血液流在自己身上。永宁门上面的人头像麦子地里面的麦穗一样多,他们有的时候还互相谈论彼此被挂上来的理由。
老板花了几个钱买通守城的官兵,叫我去城门楼上听一听人头说话,人头们注意到我,便问我是什么时候被砍的头。我说我还没有被砍头,只是先来参观。
人头便向我道歉,说血液流干了,眼睛就不好用,分不清我是活人还是人头。我也大方地表示理解,如此一来我便和永宁门上的人头成了好朋友,也知道了他们是因为什么而被砍头。
有的是因为被裁撤之后回家私办报纸被砍头,本来想着顺便离开这座快马加鞭的城市,没想到砍了头还得被挂回长安城楼上,只是有一个好处,再也不用挤公交马车。
**有的是因为读古书,在**
**唐代必须读有些古书才能考上功名,但是有些古书又不许读,读了就要掉脑袋,更要命的是这两种书有时候是同一本书,关键在于你如何读。比方说孔夫子讲天下大同,你一定要跟着孔夫子念天下大同,而且只许念,不许干。有些人读书读傻了就决定实现天下大同,先从写报纸批评朝政开始,说大唐不再坚持儒家路线,就也被砍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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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如果你也站在唐代的城墙上,你就会明白人被砍头的理由有很多,人头有的已经只剩下白骨,还在喀拉喀拉地用下颌骨摩擦的声音讲述他们被砍头时候的那一点老事情。
等我下城墙的时候,老板用紫罗纱绣花的扇子敲了敲我的脑袋,笑着问我还写不写马匹和官差的闲话,我觉得说真话很重要,但是不被挂上城墙更重要,所以我向老板表示不敢再写。
**我可以毫不谦虚地讲,我是一个有水平的文人,任何人要是有我的水平就完全有权利这么声称,但是为了避免砍头,我就不敢这么讲。我只能写一些没滋味的东西来保命,假装我是个完全无害的米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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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需要的无非就是这么一些货色。**
就这样,在长安城的余晖里面,老板成为了我的救命恩人。
**【肆】**
其实在那后来,我也没有过多少消停日子
长安到处都是一些似懂非懂的机构,比方说长安信息头头小组办公室,你就永远不知道他们在里面干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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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 **如果照我的想法来说,他们最好在里边什么也不要干,** **因为依照大唐头头们最好的做派就是什么也不要干,他们一干什么事情就要闯祸。**
大唐的官吏们并没有如何好好管理报馆,相反,他们几乎能干的唯一事情就是找麻烦给报馆喂屎。当然有些人否认是在喂屎,称是在喂食,是长安官厅对于各大报社的照顾和教导。
我想,说这话的人应该好好吃一吃屎,我虽然没有吃过屎,也不想吃屎,但历史上有不少人吃过屎,大军法家孙膑是吃过屎的,据他说假如一个东西它长得像屎,闻起来像屎,连嚼在嘴里的味道都有粘稠而浓厚的胆汁味和臭味,那它就必然是屎而无疑。
我年轻读书的时候觉得这段描述很恶心,但是我现在觉得他确实很有用, **某些人连屎都没有吃过,就替被喂屎的我们慷慨,这种人这辈子也只配吃屎。**
我把以上的这些内容都写在给老板的市场分析报告里面,以示我对救命恩人的忠诚,能够做他最饱满的智囊。但是很明显老板也不喜欢我过于明显地对于屎的描写,所以他干呕了几声作为对我细致描写的正面回应,然后把我的报告扔进了垃圾桶。
实际上这份报告也未必有多大的作用,因为很快大唐的官厅就不流行给报社喂屎了,他们希望报社都有一颗红心。
**打出的口号是,简牍虽然满手墨,总有一颗向红心。**
**我很不理解,写稿子写的满手都是墨汁和有一颗红色的心有什么狗屁关系,** 人的心难道不都是红的吗?
我有一个好习惯,就是有什么不懂的都要去问老板,老板敲了敲我的脑袋说你跟你这榆木疙瘩脑袋,此红心非彼红心啊。我摇了摇头表示还不懂,老板叹了叹气说,你这样子没有点敏感度,再有才华这辈子也就是个臭写字的,当不成报社老板。
我很难过,倒不是因为我当不上老板,而是因为老板说我是臭写字的,众所周知,老板在成为老板之前也做和我一样的工作,所以他也是个臭写字的,自己的救命恩人和自己都是臭写字的,世界上没有比这再难过的消息了。
**【伍】**
我在长安心惊胆战而又有惊无险地写了三年不痛不痒的报纸之后,已经成长为报社的中坚力量。
或者干脆说,报社几乎一半的文稿出自我手,蹴鞠甲级超级联赛报道我来写,新罗高丽局势分析我来写,国内地理旅游板块还是我来写。
这件事情有两个原因,第一是我还称得上有一点写作的天赋,其二是因为和我同时期负责这些板块的人,基本都被挂在了城墙上,老员工寥寥无几,剩下新员工怕砍头也只是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
大唐年间的事情就是这样,你总会被这个世界逼得走投无路才能展现出一点风采来。
后来我还涉足小说,把我在长安的经历都写出来。
**当然,故事背景绝不会是唐代的长安,在大唐写小说,你可以写汉朝的长安,可以写三国时候的长安,可以写任何时候的长安,但是就是不能写大唐的长安。**
**本来作为一篇唐代出版人员的自述,我不想那么多的谈头头。但是在长安搞出版不可能不谈头头,这是一个打火机和烟的问题。**
长安出版信息传播管理局的官差闯进报社把我带走的时候,说实在话我已经准备好要被杀头了,
**尽管我并不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新的机构,和长安城里面其他的几百上千个机构有什么不一样。但是在长安就是这样子,任何头头都有权力把你抓去杀头,而你不必问为什么。**
我很平静,因为杀头几乎成了所有报社人的最终命运。更何况,我在几年之前就应该被杀头,是老板把我从永宁门城墙上救下来,现在回到永宁门城墙上也并不是什么可怕的事情。
当我被摘下眼罩的时候,我坐在一个又黑又亮的大厅里面,这句话并不矛盾,
**四周都是黑漆漆的,我看不见谁在审问我,而我在的位置是个天井,正午的阳光就那么洒在我身上,让我看起来很干净,我本来也很干净。**
有个浑厚的男声问我
章北海,你可知罪?
**我当然知罪,在长安写报纸就是最大的罪过,报社里所有人都是被砍头的预备军,但是我不能明着这么说,因为官府也没有明着这么说。**
**
**
**所以我还是要向他们抗诉一番,表示我并不愿意被杀头,** **群众有义务配合头头的杀头癖好,**
**然后他们才愿意痛痛快快的把我杀头,还杀得很尽兴,这听起来很怪,但这就是头头和一般群众不一样的地方。**
**【陆】**
**草民章北海,不知何罪之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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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通外国,还说不知罪?**
我实在是感到很冤枉,官差如果以批评官府来判我的罪名,我是无话可说的。我确实说了很多官府的坏话。
**尽管官府不能够这么判,因为如果一个人批评了官府,就要砍他的头有点太可笑,但是他们只要承认是因为我批评官府杀头,我也愿意认罪。**
唯独里通外国这件事情,让我受了莫大的冤屈,其一当然是我并没有里通外国,这是一桩彻彻底底的冤案。其二,因为我没有里通外国,所以我过得很穷苦,而如果早知道我的结局横竖会被杀头,那我就应该早点里通外国,好过的痛快一点。
**大人明察,可有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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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笔耕不倦,下达民情,你看这满朝报社,可有你一半真言真语?如此说来,必是外国细作。**
我很难过,但并不因为觉得自己要死。我这条命都是老板给的,因为报社被杀头,也无非是把命还给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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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觉得大唐已经沦落到这个地步,有几个敢说真话的疯子就要被当成挑唆矛盾的细作。说到底我还是在乎大唐,哪怕官厅要杀我的头我也怕大唐的脊梁骨就这么软下去,容不得人戳一根手指头。**
说的痛快点吧,最终我还是被杀头了。
**因为倘若我被进了大理寺而无罪,那就是头头们犯了错误抓错了人。但是头头们是不可能犯错误的,所以只能是章北海里通外国,做了间谍,所以被杀头。**
我被挂在城墙上很久很久,一直看这长安城的风景几十年,直到亲眼看见安禄山带人冲进长安城的时候,那个死胖子觉得人头有碍观瞻,就都摘下来埋在长安永宁门外的瓮城下面,你要是去长安,应该还能闻到人头腐烂的臭味。
哦,对了,我才想起来我絮絮叨叨地说了那么久是因为什么。
**我听说在我死了一千多年后,有个名字和我一样的年轻人也面临我死前那吊诡的局面,他并不像我一样心平气和,而是气的暴跳如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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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他妈的受境W反H势力指使?你们见过92汽油一次加20块的境W反H势力吗?你们瞎了他妈的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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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我已经死了一千多年了,并不知道他说的92汽油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也并不在乎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只希望他活着,以免一千多年后的不管什么时代也和大唐一样,是个没声音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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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贼轩
19.7.15
** 章北海的自然选择 **
有关自由,无关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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